征战伊朗:在胡齐斯坦飞翔!(十)

作者:永不消逝的电磁波 来源:砺剑 2018-05-30 2260

美索不达米亚之眼

——中东十五年(十)

永不消逝的电磁波

砺剑说:

这是一位军工人的亲身经历。

美国的F-117是什么空中神器?中国是如何发现它的?中国在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做了哪些工作?战争的真实情景是怎样的?中国军工背后都有什么秘辛?

本文不仅有军工记忆,还有国之重器,不仅有异域风情,还有中国精神,还有我们最为看重的珍贵的家国情怀。

今天,砺剑继续推出本系列文章第十章。

在胡齐斯坦飞翔

在回去跟苏拉瓦底将军交差的路上,我把线路设计的思想,提交的新雷达的型号参数什么的,都跟乔杜里仔细做了交待,最后还叮嘱他:最厉害的武器并不经常使用,中国有句古话:好钢用在刀刃上。

乔杜里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前面讲过,巴基斯坦空军不是软柿子,也有不少人才。我们制作的线路过于简单,阿三比较容易破解。相信乔杜里可以找到更加复杂的方式,或者可以采用多点开花的办法,来满足巴铁的需要。

另外,巴铁跟老美的关系密切,他们也可以通过一些途径拿到最先进的设备。不过这个电子干扰的套路,是巴铁,至少是守卫卡拉奇区域的巴军方之前没有重视的,我们的测试,希望给他们一些启示。

乔杜里舍不得我走,我也舍不得,更舍不得萨比哈。不过任务就是任务,我把自己的邮箱都留给了乔杜里,保持联系。如果真的有实际需要,苏拉瓦底将军可以随时点名让我过来。

有了深圳之行的经验,这次回国就比较顺利,还借口在深圳和广州待多了几天,吃了个肚满肠肥,把失去的补回来!也没白待,帮了七所几个小忙,算是礼尚往来。

回到工厂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份,满山烂漫,好吃的水果又甜又大。出去一年,工厂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张主任说,由于我的实验,工厂技术处已经开始着手电子对抗方面的研究。

其实东北和西安的厂一直都在搞,不过现在总参和总装的意见都是一样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谁做的好就用谁的。

在军工领域引入竞争机制是好事,因为不同的战术思想会产生不一样的思路来满足战术需求。前面讲了,解放军的战术思想基本不用自己研究,直接拿来美军的做参考。因此,只要对比它用了什么,我们来完善就可以。

这省去了很多弯路,也使得我们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自打2000年以来,国力国情和周边情况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咱们有钱了,另一方面,实力确实大大增强了。但是在技术创新的领域,是没有止境的。

姜处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回去就打了报告,要调我去联络处。从我的角度来看,如果能过去联络处,那么个人的待遇确实要比待在车间里面好很多,而且也有更多机会接触到厂领导甚至集团领导,乃至总装和总参的领导。

但是我对自己也很清楚,我喜欢技术,喜欢探索和尝试新的思路,喜欢自己动手解决问题。由此,心里也是徘徊的。

报告转到车间,张主任马上找我谈话,并且告诉我,车间党委正准备开会研究这个事情。他可以不发表意见,因为这个事情主要决定权还是在我自己。但是从他的角度,他还是希望我留下来的,因为他也认为我的性格跟他相似,比较喜欢钻研,同时也不是太在意人际交往。

在车间或者技术处,也是可以发挥自己的强项的,而且车间当前的许多新产品,都是跟我的几次外联相关的。

如果项目成功,我也会收获满满的成就感。当然他也很清楚的告诉我,就算车间想留我,能给我调整的工资也有限。

但是去厂联络处,待遇就不一样了。最后张主任让我自己权衡利弊,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坚定的支持我。

我们车间有两百多人,一共四个领导,书记是管全面的,是大领导,有一个生产主任,另外技术主任是张主任,还有一个工会主席兼管行政财务啥的。

我入厂的时候没有拜师傅,但是无论是在工厂工作期间,还是在外联期间,张主任都给了我很多的指导,也非常的照顾我。

虽然做为老一代的知识分子,他平时要求比较严格甚至苛刻,但正是他对于技术细节的精益求精,才成就了我们车间在行业的技术领先地位,甚至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

张主任一直是我极为敬重的领导,他的一席话也戳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于是,我找姜处还钱,就是买数码相机的钱,顺便请他喝了一顿。虽然吃完饭了他要掏钱,但是我死活没同意:拒了人家的美意,还让人家请客,那就太不地道了。

姜处是一位很有心胸的领导,也不用多说,大家一块儿摸爬滚打出来的,那份感情和彼此的信任都在,不会消失。

一眨眼在工厂待了一年,这期间除了日常工作,也开始研究电子对抗。小王也回国了,我就拉上他跟我一个组,玩儿这个新鲜的。

小王跟我的性格完全不同,非常的外向。我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也不喜欢太安静,旁边有个人唠唠叨叨解解闷,还能聚拢一些人气。

小王听说了我在塔尔沙漠玩弄阿三的“先进事迹”,非常的钦佩,说我是蔫吧坏的典型,是当代东北土匪的先进代表,改口叫我“山爷”。

不光他自己叫,还见谁就让谁叫。而且大家叫完了山爷还偷偷的笑,直到后来发现张主任也叫我山爷,才发觉有些不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家伙跟别人讲,山爷的山,是山炮的山……小王一个江苏人,研究东北话这么透彻,气死我了~~!

转眼到了2005年的年初,工厂得到信息,由于伊朗发展核武器,而普京大叔想要限制伊朗的核计划,于是伊朗总统内贾德访问俄罗斯失败,伊朗俄罗斯关系陷入低谷。而伊朗面对来自西方的制裁,国内设备设施需要更新,如果咱们能搞定,对以后国内的订单应当是很有益处。而且,从伊朗进口石油是无法通过美元结算的,因此,咱们也有以货易货的想法。

这次负责的又是姜处,姜处直接点名让我过去,可能是上次科克罗巴尔的事情觉得我做事比较谨慎吧。

本来小王也想跟我一起去,但是他“奉子成婚”,孩子刚刚出生,确实走不开。这次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摸清楚情况,做商务方面的准备。也是担心即将到来的制裁,所以没有带装备,只有随身的一些工具。

另外,短短几年,工厂配置也升级了,我们外联全部配备了笔记本电脑和正版软件,还建立了VPN和专用邮箱用于保密。出国还给配了手机,而且还是那种专用手机,通话质量好,通信也是加密的。为了方便,我也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自己的手机。

伊朗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北面是里海,南面是阿拉伯海和波斯湾,整个国家基本都位于伊朗高原上面。

古代这个地方被称为波斯,希腊神话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温泉关战役,就是罗马人为了阻止波斯人占领希腊而拼死抵抗的一个著名战役。后来,波斯被亚历山大大帝占领,后来又独立成为安息国,但是很快又被黑衣大食统治。唐太宗时期,重兴丝绸之路,出了西域都护府和西域十八国之后,丝绸之路的名字就叫做“呼罗珊大道”,这是可以四辆马车平行的大道。要知道,那可是在1000年前的唐朝!

到了唐末,突厥和蒙古先后统治波斯,后来元朝窝阔台大汗在四川石头城被干掉,远征欧洲的蒙古军团奉命回大都选举新的大汗。主将回去了,军队、家属和辎重没法跟着走一万多公里的路,于是就撤退驻扎在现在伊朗的伊斯法罕以及呼罗珊省的马什哈德。现在这两个城市是伊朗的第二和第三大城市,也是许多伊朗人具有蒙古血统的原因。只是后来,蒙古血统的波斯国王伊斯玛易一世将伊斯兰教确定为国教,并将原产波斯的拜火教放逐。据说后来拜火教的一支流传到东方,在中国被称为袄教。另外,公元3世纪左右,波斯人摩尼创立了摩尼教,传播到中国,宋朝末年演变成了明教。到了19世纪中叶,莫扎.侯赛因.阿里在波斯创建了世界第九大宗教巴哈依教。现在的伊朗,宪法承认五大宗教,也就是什叶派、逊尼派、基督教、犹太教和袄教。各个宗教都有自己的教堂,互相不受干扰。

虽然都是伊斯兰教国家,但是伊朗跟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甚至科威特有着明显的不同。沙特那边是逊尼派,伊朗这边是什叶派。

这两派的区别,在于逊尼派认为穆罕默德去世后,那些选举出来的国王,也就是哈里发,都是合法的伊玛目,而什叶派则认为只有穆罕默德的后人才是合法的。在伊朗,最高统治者不是他们的总统,而是最高精神领袖。

在伊拉克和巴基斯坦,很难见到墙上挂着前任国家领导人照片的,但是伊朗不一样,它倒是跟朝鲜差不多,前任最高领袖的照片到处都有。跟阿拉伯人喜欢戴头巾穿长袍不同,伊朗人喜欢穿西服,但是不扎领带。

近代,伊朗成为奥斯曼帝国的西部版图,一战前后被英国和苏联瓜分。到了二战之前独立并建立巴列维王朝。

1951年,伊朗新首相宣布进行经济和政治改革,将当时实际控制伊朗石油业的英国BP在伊朗的石油公司收归国有。于是,在英国请求下,美国中情局在1953年策划并发动政变,推翻了新首相,改由巴列维国王家族重新掌控伊朗政治和经济大局。后来巴列维国王实施白色革命,按照美国设计的蓝图推进伊朗农业和工业改革,释放妇女权益,森林和水源收归国有,工人参与分红,限制宗教势力等等。但是同时,也宣布BP和美国大陆石油公司参与伊朗的石油开发与加工,而且在伊朗的美国军事人员享有治外法权,犯罪不受伊朗法庭审判,而是交给美国处理等等。

这激起伊朗人的反感,其精神领袖霍梅尼,也就是在伊朗经常可以在墙上看到的右侧的照片上的大胡子,被巴列维驱逐出境,远走法国巴黎。

巴列维王朝的改革措施,被国内的中下阶层视为对伊朗利益的出卖和对英美等国家的投降。

到了1977年左右,伊朗国内的贫富差距日益增大,加上美军在伊朗的几起强奸案和杀人案没有得到公正审判,这跟现在的冲绳有些相似,民众爆发大规模反对巴列维国王的群众运动。1978年,巴列维对伊朗的12个大城市实行军管,并动用军队进行大规模镇压,由此爆发伊朗内乱。1979年1月份,巴列维被迫流亡,霍梅尼回到伊朗,宣布废除君主立宪制,成立共和国。10月份,流亡国王巴列维去到美国,并宣布伊朗政变非法,而美国也没有同意伊朗引渡巴列维的要求,由此愤怒的民众占领美国大使馆,扣留使馆人员,史称“伊朗人质危机”。

巴列维对美国忠心耿耿,美国也对巴列维投桃报李,当年巴列维王朝要什么,美国就给什么。F-14雄猫战斗机还没有列装北约的时候,就已经给了伊朗。美国本土只有80架的时候,伊朗已经得到了50架。此外,还无偿的给了一批F-5虎式、F-4鬼怪等等作战飞机。

人质危机之后,美国对伊朗实施严厉的经济制裁,并完全切断了伊朗的军火供应,于是伊朗迅速倒向苏联,取得了苏-24、米格23等等先进战斗机。

伊朗是截止到目前为止,世界上仅有的同时拥有现役最先进美式装备和苏式装备的国家,在1997年以后,当选的温和派总统哈塔米曾经致力于跟西方改善关系,但是当时美国总统牛仔小布什强力推行单边政策,二话不说将伊朗、叙利亚和朝鲜划为“邪恶轴心”,导致伊朗强硬派重新掌权,并开始策划开发核武器,以寻求自保。

2003年,普京与内贾德协商,敦促伊朗放弃核武器,但是伊朗没有同意,2004年,联合国对伊朗实施了经济制裁,毛子冻结了与伊朗的军事技术往来。

两伊战争期间,咱们的军品两边都卖,步枪坦克飞机大炮导弹,有啥卖啥。虽然现在想起来比较有罪恶感,却也是咱们最黄金的时期。

到了90年代开始,由于我国加入了国际限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公约,同时也由于“负责任大国”外交政策的出台,使得我国在执行联合国决议方面更加彻底,对伊朗的军售规模大幅度减小。

2005年,伊朗希望继续其核计划,但是面对世界的压力,就必须要提升自身防御水平。其实伊朗一直瞧不上中国造,它觉得咱们的武器都是仿制的,有钱的时候它情愿卖老美或者毛子的。

当时情况不一样,由于联合国制裁,它的石油卖不出去。因此,它希望透过石油换武器的方法来进行贸易,而其它国家都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因此又找到了我们。

其实说老实话,从我个人的角度,压根儿就没想过在联合国解除制裁之前跟伊朗打交道。这一点,去德黑兰的路上就跟姜处讲了,姜处完全同意我的观点,不过他眼光的层次更高一些:从长远来看,对伊朗的制裁早晚会解除的,那么我们就应该及时了解伊朗的形势和动态,随时做好准备。

我问姜处,上次在伊拉克卡尔巴拉的时候,是不是也去了伊朗?姜处说,那个时候想过去看看,能否像伊拉克一样给伊朗进行一些技术升级,顺便拿一些订单。但是伊朗人已经把咱们的东西改得七七八八了,而且他们很倔强,不是太信任咱们。姜处还提醒我,这次过去,也是要多加小心,伊朗人不太好打交道。

姜处留在德黑兰办事,我主要去的地方都在胡齐斯坦,这是伊朗西部临近伊拉克的一个省份,在两伊战争中被破坏最严重的一个地区,也是伊朗最重要的油田。

我的第一站,就是曾经被伊拉克攻占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储藏和精炼基地,叫做阿巴丹。

征战伊朗:在胡齐斯坦飞翔!(十)

(实景照片)

提到伊拉克,自然想起来纳西姆和纳西兄弟,转眼都过去三四年了,真的想他们呀!上一次我们前脚刚走,2003年英美联军就发动了伊拉克战争,也不知道弟兄们怎么样了。

到达德黑兰的时候,伊朗派了一个负责商务的随行人员贾瓦德,跟我一起过去,方便接待。贾瓦德在土耳其读了大学,可以说一嘴纯正的“蹩脚英语”。跟他的语言沟通稍微有些费劲,不过小伙子很聪明,连笔画带说的也可以弄明白。

说实话,到了伊朗,你就可以了解到80年代世界先进水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由于连年的制裁,伊朗的基础设施陈旧,但是伊朗人,尤其是波斯人自尊心很强,他们相信自己能够创造奇迹。

反正从路上的汽车到天上的飞机,都是超过而立之年的。据说伊朗可以自己生产坦克,但是马路上的汽车,很多都是老牌子的德国车和苏联车,少有伊朗本土品牌。

阿巴丹的石油装置设施陈旧,在两伊战争期间遭到伊拉克轰炸和占领,损毁严重。

通常去到其它国家,晚上都是住在军营的,但是在伊朗,贾瓦德带着我住了酒店。不是那种军方经营的酒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地的四星级酒店。

吃早餐的时候,碰到三个东方面孔,打招呼一问才知道,是华为的。这里要为华为叫一声好,不是做广告,是华为人真正把中国品牌推广到全世界。

并非凭借低廉的价格,凭借的是靠得住的质量,以及华为员工卓越的创造力和服务精神。

后来回去德黑兰的时候,还特意跟姜处去了一下华为的办事处。那是位于费伦贾克区的一个别墅,感觉挺热闹的,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那个地方。

无论去哪儿,我都想尝试一下当地的民俗。因此就问贾瓦德,如果不吃酒店的西餐,哪里可以找到正宗的本地餐馆?

贾瓦德倒是热情,没打车,就带着我走路出去,大概20分钟左右,找到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饭馆。

外边看不起眼,进去以后感觉装修特别有品味,虽然菜式跟伊拉克差不多,都是烤的鸡呀鱼呀羊肉啥的,然后淋上酸奶或者沙拉酱,但是吃起来确实很有回甘的感觉。

1979年伊朗革命以后,所有巴列维王朝的改革行为全部被推翻,甚至贴上了卖国的标签,不论是对是错。这种类似暴民政治的行为是不是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此我觉得酒应该是很难找到的,不过还是想试一下,谁让我累了就想喝啤酒呢?于是就问贾瓦德,哪儿能弄到酒。贾瓦德听了哈哈大笑,说一开始觉得我serious,是正经人,现在才知道,是gentleman。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区分和定义这两个单词的。

吃完了饭,贾瓦德就带着我去到阿巴丹的西面,在一片住宅区里面,找到了一个地下酒吧。这家伙,一定没少来!

里面场地很大,男男女女不少,在伊朗,至少白天,断然没有见过这场面,通常男女都是分开的,就连在公交车上面都是一样。

说实话,外派了好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去酒吧。我们这个工作,对着星星的时间比对着人的时间要多得多。因此感觉很兴奋,更兴奋的是,看到了很多摘掉头巾的女孩子,虽然灯影闪烁,但是感觉跟伊拉克女孩挺像的。

贾瓦德告诉我,在南部,尤其胡齐斯坦,阿拉伯人多一些;在北部伊斯法罕至呼罗珊,大部分都是波斯人。阿拉伯人是白人,鼻子翘一些,但是是圆的;波斯人也是白人,鼻子也翘,但是是尖尖的。我脑海中一下子浮现起来维吾尔女孩儿的样子。 

从酒吧出来已经半夜,不过阿拉伯国家普遍治安很好,我们就在大街上走着,没敢打车。贾瓦德说,如果被抓住酗酒,会被抽鞭子打屁股的。

我才刚刚来,才不想让人家大屁股,走走路也挺好,一边走一边聊天,顺便散散身上的酒气。贾瓦德告诉我,什叶派内部非常团结,但是伊朗还有很多其它的人,包括逊尼派、亚美尼亚人、犹太人、亚述人还有一些听不懂是什么的人,反正比较复杂。

伊朗革命之后,国家以意识形态为核心,强力反对前朝的改革措施。而核开发计划在国际上招致一系列的制裁,并且持续多年,对民众的生活影响深远。

波斯人,或者什叶派的人可能对此比较理解,他们认为这是强国之路上面的一小块瑕疵,早晚会过去。但是其它人,包括逊尼派、基督徒,尤其是伊朗的犹太人,可能就不是这样认为了。

以色列摩萨德曾经干过三个标志性事件:在伊朗当街刺杀伊朗四名核物理专家;刺杀伊朗工业部副部长;在伊朗的铀浓缩工厂的离心机安装木马程序。

这几起事件,暴露出摩萨德和中情局在伊朗当地是有耳目的,而伊朗人则很明确的将内鬼指向了亚美尼亚人和犹太人。不过伊朗政府对国内选择了克制,并没有允许仇恨的言论和行为,这也避免了种族冲突,伊朗守法的少数族裔基本相安无事。

前面咱们讲过,以色列的军火,里面只要有软件的,全部都有木马,无一例外。中国吃过亏,咱们介绍过和平典范,在那儿之后其实还有,后面会介绍到。

伊朗那一次是从德国进口的离心机,3000台,结果它的西门子PLC里面全部都被植入了木马。其实我估计一开始可能还没有安装,后来卖去伊朗的货物一定经过海关或者码头的中转,木马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装进去的。

当时伊朗总统内贾德已经启动了核技术研究项目,准备快马加鞭的加速核原料制备,但是离心机一歇菜,整个计划就泡汤了。据说去年伊朗与美国达成放弃核武开发的协议,也是因为没有设备了,没了设备,就造不出核原料。

你想,老毛子不同意,老美和欧洲也不同意,你怎么搞?它倒是想从中国这边鼓捣,但是中国政府也不是好忽悠的,毕竟伊朗不是巴铁,既然安理会有决议,就一定不要违背。

另外,用《三国》里面诸葛亮说魏延头有反骨,伊朗人不一定就是这样,但是他们很实在。

还记得也是去年,中兴被美国罚了12忆美金。为什么?就是因为在美国制裁期间,伊朗找到中国来谈电信设施的升级改造,这里面当然也少不了军用设施。中兴看着价格真的不错,于是就跟伊朗人做了生意。

美国人制裁的基础,是你如果卖了美国设备,或者你卖的设备里面有美国零件,那就不能卖给被制裁国家,也就是伊朗。否则,你就不能再跟美国公司做生意,你在美国的资产也会被没收。

中兴知道自己的设备里面都是高通和思科的元件和技术,仍然卖给了伊朗。等到伊朗跟美国谈判解除制裁的时候,老美就问伊朗,谁跟你做过生意?伊朗人很实在,一字不落地把名单就给了老美了。

结果中兴直接就栽了,连听证会都不用开,单子上面列得一清二楚。所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咱们做生意,必须遵纪守法,想钻空子,除非找以色列公司帮你出主意!

在中东,伊斯兰教是第一大教。但是它主要分成两派,逊尼派和什叶派。阿拉伯半岛、北非,这些都是逊尼派;伊朗、阿塞拜疆、叙利亚、黎巴嫩,很多都是什叶派。

这两派斗争了一千多年,他们之间的仇恨,要远远大于穆斯林跟犹太人的仇恨。二战以后到1979年伊朗革命之前,伊朗一直都是美国在中东地区最忠实的盟友,前面讲过,伊朗要什么,美国就给什么。

因为60年代到70年代,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科威特这些主要原油生产国,希望油价走高来赚取利益,但是美国不希望这样,当时美国工业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低油价。

因此老美联合英国法国,希望伊朗成为一个石油价格平衡点。于是拼命的扶植伊朗的巴列维王朝做为傀儡,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平抑了油价,但是也造成伊朗资源的流失和国民生活水平严重的两极分化。

后来由于伊朗爆发革命,并占领美国大使馆,使得美国更加倒向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现在,上述三国成为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主要盟友之一。当然还有一个国家比其它盟友都更重要,甚至就是mini美国,那就是以色列。

以色列是唯一一个美国承认双重国籍的国家,这个不是一般的关系。换句话说,50年代跟60年代的中东战争,都是参与了二战的美军里面的犹太军人,换了衣服开着美国的飞机坦克直接上阵的。而对手埃及、叙利亚、黎巴嫩这些国家刚刚独立,士兵倒是不怕死,但是军官们在殖民地时期根本就没有独立指挥过作战。这有点儿像当年的朝鲜战争初期,四野横扫大江南北的几个朝鲜族师直接换装,给了金一胖。就是凭借这些战斗力爆表的部队,金一胖直接把李城晚赶到了海边。如果麦克阿瑟不去仁川登陆,朝鲜就是另外一个以色列。

战场跟球场一样,对一个团队来说,关键是要步调一致。伊朗高层非常清楚伊朗正在面对的,和将要面对的国际环境,但是基层却完全没有这种认识。

贾瓦德的翻译虽然非常费力,很多细节无法翻译出来,但是从迈赫迪的眼神语态之中,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是在红贰的场站做基本检查,然后了解一下伊朗改动的原理和它的战术思想,从而判断这个改造能否实现它的要求。

为了更加清楚的了解详细的信息,也为了避免翻译过程总出现错误理解,特意让贾瓦德找了一个《阿英辞典》。

但是马上就发现,其实当时伊朗的网络大部分还是没有限制的,但是据说从2005年底开始,限制就越来越严格了。我在阿巴丹的酒店,是可以上google的,因此使用google翻译,直接从阿语同时翻译成中文和英文,然后取差不多的意思,这样就接近很多了。

与之前在扎胡场站为阿巴斯旅长准备的清单一样,我也准备了一份清单给迈赫迪中校,甚至更为详细,而且同时用中文、英文和阿文准备好。

阿文是用google翻译好,然后请贾瓦德看过,都没有问题了的。但是我将这份清单交给迈赫迪的时候,发现他似乎对这份清单不是很感兴趣。

我不远万里到阿巴丹不是来旅游来的,我的祖国花钱把我送过来,是要我完成任务的,我不能在报告里面轻描淡写的描述如何遭白眼。自己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这是我一贯的态度。因此,不管自己面子上好过还是不好过,我决定一定要把迈赫迪背后的想法挖掘出来。

看到迈赫迪办公室里面有一株月季,我对花稍微懂得一点点皮毛。就在研究电子对抗期间,工厂技术处一位师兄,应该说是师叔,也比较喜欢养花。看着迈赫迪的这盆月季,就问他,这一盆大概多久了?看得出来,迈赫迪对花儿也很感兴趣。他通过贾瓦德告诉我,这盆是他夫人让他放在办公室的,他家里的院子里面也有种了一模一样的,他太太和两个女儿都很喜欢月季。

当然,后面他也说了很多,但是贾瓦德翻译的我确实没怎么听懂,我只是注意到,月季的叶子上面有些黄色的斑点。这个情况在我那个师叔的院子里面也见过,于是就想跟他说,是缺了钾,但是这个钾英文怎么说我却不知道,然后连比划带写K,鼓捣得满头大汗,贾瓦德也是满头大汗,后来终于搞懂了。

虽然也不知道能否解决问题,但是这一顿胡说八道终于打开了迈赫迪中校心中的大门,跟我畅聊起来,从他的读书,到他女儿上学,等等等等。

后来有人找他,谈话才结束。其实我基本没怎么听懂,只是给了中校一个发泄的机会,估计平时也没谁真的听他说这个。

有人说,职位越高就越孤独,可能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第二天,我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一些菊花和枸杞,这个东西是平时给自己喝的,也是外联时候必备的,防备万一驻在地的水有味道,可以遮掩一下。

带了这点儿东西又去了迈赫迪的办公室,阿拉伯人其实也喜欢喝茶,不过他们喝的是红茶或者是薄荷茶,他们不懂什么是功夫茶。

不过他们喝茶也是要煮的,所以迈赫迪办公室有一个比较阿拉伯的茶壶,就是肚子大,嘴比较细的那种。我用它烧了水,泡了花茶,还按照当地的习惯放了黄糖。

植物这个东西太难翻译,我带了《中英辞典》和《阿英辞典》,连比划带说,反正大家都笑了。枸杞这个东西是好东西,尤其对像迈赫迪这样50多岁的男人来说。枸杞原产宁夏,伊朗倒是不多,不过伊朗盛产一种更好的东西:藏红花。

出去办公室的时候,我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里面有800克藏红花。各位,藏红花在国内都是按10g或者20g来称着卖的,我这个盒子不知道能值多少钱。而且,中校给的东西一定不会差。

当然,迈赫迪也给我讲了很多,不如说他这个级别的很多人,都觉得两伊战争时期,中国卖的东西都是二流的,也都是仿制毛子的。

因此,他们还是希望从毛子手里面拿到最先进的武器。另外,其实他们认为伊朗自己还是比较有工业基础,甚至他们认为他们伊朗人的素质也是很高,在70年代中期之前,一直是阿拉伯世界的领头羊,甚至以后也会成为中东北非经济的火车头。

其实伊朗凭借着丰富的石油资源和相对丰富的人力资源,已经是中东地区最大的经济体,但是在国际制裁条件下依然如此自信,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想跟老毛子谈,也没问题;如果他想跟咱们谈,咱们也欢迎。重要的不是我们卖什么给他,重要的是他想要什么!

从迈赫迪办公室出来,贾瓦德带我出去转了一圈,重新认识了一下阿巴丹。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就躺在床上回忆与迈赫迪的谈话,也研究了一下两伊战争的历史。

1980年开始的两伊战争,是美国支持的伊拉克跟苏联支持的伊朗之间进行的代理人战争。当时伊拉克的思路相对清晰,就是用老美装备武装空军,用中国装备武装陆军。而伊朗那边就不是太明确,似乎高端武器用毛子,普通的步枪坦克才用中国造。后来空军实在顶不住了,老美的F-14已经没有了备件,毛子的飞机交货速度太慢,才想起来用了歼-7。

另外,从我的观察上面来看,首先伊朗的作战人员素质,也就是纪律性很好,甚至可以用训练有素来形容,但是战术思想比较落后。

从预警系统、空防系统等等都可以看得出来,还是沿用70年代的战术思想,也就是用点防御的方法来保卫重点目标。

对于曾经被伊拉克占领的阿巴丹,伊朗采用的居然也是点防御,整个阿巴丹只有炼油厂等等重要目标配备了防御阵地,甚至用高炮满铺的方法。

且不说制裁之下伊朗的弹药库本来就非常有限,就算没有制裁,这种拼消耗的方法也不是现代战争所采用的。对付萨达姆还可以,如果换成沙特和以色列,甚至约旦或者埃及,伊朗的这种战役指挥水平都不一定能够搞得定。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伊朗还停留在“人定胜天”的思想阶段,似乎还没看到隔壁伊拉克怎么被美国灭掉的。

伊朗的海军采用麻雀战术,就是用小艇载反舰导弹的方法,也成功的打过美军军舰。但是毕竟不是跟老美全面交手,况且这是海军的方法,如果空军也这样想玩麻雀战,那还是有的研究。

手巧不如家什妙,这一点我军就是在波黑战争和海湾战争中学习到的,因此才有了后面军队大规模裁员,和同时进行的武器装备现代化。但是伊朗军队看起来还没有完成这个转变。

有了先进的战术思想,配合先进的武器装备,再有了能够驾驭先进武器装备的人,才能够实现战无不胜。

离开阿巴丹,下一站是霍梅尼港。霍梅尼港之前是一个小港,二战之前叫另外一个名字,二战期间被德国和意大利占领,1941年被英印军队和苏联军队解放,后来被美国用来做为盟军码头,并进行了大规模扩建。二战以后,这个港口做为民用深水港发展起来,伊朗革命以后被命名为霍梅尼港。跟阿巴丹一样,其附近也有大型的石油炼制和储存基地。

霍梅尼港的海事与空防系统也是在一块儿,但是设施比较陈旧。海事雷达用的是英国产品,空防则是毛子的SA-8。

霍梅尼港的港区面积不大,估计也就几万人,生活也比较枯燥。贾瓦德的一个亲戚家在这边,所以他去了亲戚家,我就留在酒店,或者傍晚出去闲转。

其实没敢晚上自己出去并不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中东地区国家,大部分治安都不错,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路牌都是蝌蚪一样的阿拉伯文,完全看不懂,这个才是要命的。

伊朗跟伊拉克不太一样,伊拉克很多人都可以讲英文,只是会的多少不同。但是伊朗则不然,绝大多数都不会讲英文,就算能讲几句,那口音,OMG…

在霍梅尼港碰到了与在阿巴丹相同的问题,当地的指挥官对中国似乎比较陌生,只是知道若干年前伊朗男足战胜中国男足的事情。

我就不理解了,男足能说明什么问题?中国男足能输给伊拉克,就不能输给伊朗吗?不是,应该是你们男足赢了又能怎么样,世界上能赢中国男足的有一百多个国家,我们骄傲了吗?有本事跟我们打乒乓球啊?

玩笑归玩笑,伊朗军方对中国造的态度,还是停留在两伊战争年代,以为我们只能生产56式步枪、59式坦克,还有子弹和炮弹。

对于中国产的电子系统和导弹系统,基本没有任何概念,甚至都是负面的形象。当天晚上,我给姜处打了电话,详细说明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姜处跟我说,最后一个站点有国产装备,让我可以“发挥”一下。

最后一站是位于阿巴丹、霍梅尼港与胡齐斯坦首府阿瓦兹这个三角形的中心,一个叫做达克霍温的地方。贾瓦德告诉我,那个地方很有名,伊朗人都以它为骄傲,因为那里有建设中的伊朗核电站。

伊朗革命之前,曾经跟法国签署过核电站建设协议,在达克霍温建设一座核电站。革命以后,法国人跑了,并且把协议应该给达克霍温核电站的元件用在了自己的核电站。

在两伊战争期间,达克霍温核电站的基础设施遭到破坏。大概1992年前后,伊朗政府与中国政府签订协议,希望按照援建巴基斯坦的洽西玛核电站的技术建设达克霍温核电站。但是后来在美国的施压下,中国政府取消了这个合同。

由于联合国制裁,已经没有国家愿意接手这个项目,于是伊朗通过自己的力量在进行建设。

了解了这个,就了解了达克霍温的重要性,它附近配备众多防空系统也就不足为奇了。

达克霍温的主要场站规模很大,有一部我们厂的预警雷达,还有红2,SA-2/6/8/9。据说伊朗想买毛子的S-300,但是当时还没有成交。贾瓦德带我认识了一下主场站的指挥官,小迈赫迪,也就是迈赫迪中校的侄子。

看样貌还真看不出他俩是爷俩儿,伊朗人的脸长得都差不多,因为胡子就占了脸部面积的三分之一。唯一不同的可能是他们的肚子,肚子大小能够分辨出年纪大小。

小迈赫迪懂英文,虽然不是特别流利,但是我们两个基本沟通没有太大障碍,如果实在还是搞不清楚,就请贾瓦德比划一下。

我没去那个预警雷达,而是去了红2B那里。当然,这个是经过考虑的,对这两个系统都比较熟悉。

伊朗的红2并不多,只是为了补充SA-2的损失才从咱们这儿买的。红2曾经干掉过U-2,不过不知道伊朗人知不知道这段历史。国内的红2已经逐步退役,改装成短程对地导弹,不过它的厘米波预警系统还是不错的。

可是到了现场一检查才发现,由于缺乏备件以及对自己的盲目自信,伊朗这些蠢货居然用SA-2系统的零件置换了红2B的。

2B是在红2的基础上改进的,红2是在SA-2的基础上改进的。现在好了,转了一圈儿,用回来了。我猜想,大概很多红2B系统的功能都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挥,就是因为这些自以为是的做法。

这次没带备件过来,也没法简单的替换,也是在制裁期,没法明确备件是否在制裁名单里面的时候,也不能贸然从国内寄过来。

于是,只能自己动手。把大概的情况描述了一下,然后用我的宝贝数码相机拍了照片,发了邮件给张主任。

很快收到张主任的回复,完整的红2B预警系统的图纸和技术参数。有了这些就好办了,快马加鞭的做了一个原理图,将系统做了一些改善,列出来所需备件的参数和要求,然后拿给小迈赫迪让他想办法。

伊朗人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我没有写明品牌规格型号,但是根据这些参数和要求,小迈赫迪的人七七八八凑了一些东西回来。也是开了眼了,哪个国家的都有,什么牌子的也都有,不能说是八国联军,八十国都快有了。

然后就自己动手,加工线路板。在伊朗工作时候的效率是没有那么高的,不光因为贾瓦德的英文,还因为他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帮不上忙。不过,伊朗人比较忠诚,也比较勤奋,所以在其它方面还是帮忙不少。

有一说一,对比伊拉克人和伊朗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也是天生的对手。

伊拉克人天生聪颖,他们那边从巴比伦到阿拉伯帝国,一直都是世界的核心区域。但是自从手里有了两个糟钱儿以后,就变得懒惰、不问世事。不过现在好多了,被老美一拳打醒了不少。战后,很多伊拉克人认识到自己国家的瘠弱之处,开始奋发向上。经过二十年的战争,尤其IS出现以后,伊拉克人逐渐找到了自强的理由和方式。后来我再次去伊拉克的时候,感受跟之前的伊拉克已经完全不同了。

虽然没有像伊拉克人一样聪明,但是伊朗人比较勤奋,而且极为自信。这方面他们比较像日本人。伊拉克人基本都是在英美留学的,而伊朗人去德国的比较多,当然去美国的也不少,不过很多去了美国的伊朗年轻人都不喜欢再回去伊朗。

伊朗革命之后,所有跟巴列维王朝相关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成为禁忌。伊朗跟以色列的关系形同水火,但是犹太人在伊朗生活得很好,阿巴丹居然还有犹太社区。

但是巴列维王朝的遗老遗少就没那么幸运了,蹲监狱算是轻的,好多人都是直接消失了。伊朗人一直自强不息,也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化特点。

举例子来说,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奖和美国国会图书大奖,就经常有伊朗人的作品入围。这方面也有咱们应该学习的地方。

经过三天没日没夜的不懈努力,大体来说,我的作品完成了。安装上去测试了一下,效果不错。红2B的侦测距离大概250公里,制导距离大概40公里。我就是利用它的预警雷达,看看能否在有限资源条件下,弄出一点儿惊喜。

跟姜处联系了一下,确认在巴士拉和科威特附近的飞行目标,大部分应该是民用飞机。由于伊拉克战争已经结束,美国驻扎在伊拉克的部队以陆军为主,主要基地都位于巴格达和摩苏尔附近。

巴士拉和科威特附近当时基本没有美军出没。不过,如果能够侦测出民用航空的线路,对距离两伊边境不到40公里,距离巴士拉也不过100公里的达克霍温场站,也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为了稳妥起见,我轻贾瓦德同小迈赫迪确认一下,两伊战争期间,双方曾经互射导弹,那我想知道的是,红2B系统有没有侦测到过飞毛腿。

大概那个时候小迈赫迪还没有来到这个场站,也或者他需要重新核实,第二天,得到确认的消息,当时系统并没有侦测到飞毛腿,即使有几十枚飞毛腿打到阿巴丹和阿瓦兹。

这样就比较容易理解了,波斯人改了咱们的东西,所以红2B看不清楚了。显而言之的是,波斯人把红2B当成SA-2的山寨版,他们用他们自己加工的SA-2的零件来维护红2B,然后他们就认为这个东西一般般,不好用,怎么怎么的。

其实,如果保养得当,红2B打飞毛腿是没问题的。虽然设计之初并没有反导的考虑,但是在90年代末,空军研发红九之初,曾经测试过红2B,没经过任何改装,打M5基本70%以上的命中率。

就在去年,也门还用红2B打下了老美的具有一定隐身功能的掠食者。所以做为中国人,我们有信心,这份信心,不是盲目的,它来自于经验的积累和实践的验证。

还是老习惯,申请驻站一个晚上,看看情况,这次很顺利的得到了小迈赫迪的批准。贾瓦德也要跟我一块儿辛苦一下,因为没有翻译的话,我一个人搞不定。

胡齐斯坦算是伊朗少有的平原地带,伊朗大部分国土都位于伊朗高原之上。这里的天气还不错,但是早晚温差很大,白天短袖,晚上要披着毛毯才行。

由于通过民航机进行标测,所以基本到晚上10点左右就结束了。当天晚上,并没有发现异常,2000年在穆沙拉赫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夜鹰,不过现在距离巴士拉这么近,基本看不到什么军机的影子。

战争已经过去,天空也就恢复了平静。那天晚上是阴天,没有什么星星,雷达屏幕上面基本没有什么信息了。我就问贾瓦德,当地有没有酒吧。贾瓦德告诉我,达克霍温太小了,在那个核电站建设的时期,这里还有些人气,现在停工了,基本都没有什么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军人。所以,让我忍一忍……

第二天,我将记录下来的侦测信息交给小迈赫迪,请他跟空管核对一下。小迈赫迪很惊讶,因为上面记录了伊朗本土从阿瓦兹到霍梅尼港的空情信息,当然也记录了巴士拉和科威特的空情信息。

下午,他带着惊讶回复我,完全准确。我知道不太方便问,但是给了他一个信息,就是如果最近伊朗有军事演习或者导弹试射,希望他能够将这一套红2B拉过去测试一下。

小迈赫迪有些困惑的看着我,但是没说什么。我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就同贾瓦德动身去了德黑兰。

当时姜处外出还没有回,而贾瓦德也回去报到了,我就自己在德黑兰转了两天,随后就收到小迈赫迪的电话。

小迈赫迪说,伊朗海军准备在一周之后的建军节那天,在霍尔木兹海峡的阿巴斯港举行阅兵式,但是未必有演习。

不过,他也问了一下,老迈赫迪马上要去位于伊朗阿富汗边境的扎博勒地区公干,那边也有红2B,虽然带整个系统有困难,不过也许可以带预警系统随军机过去。

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我也要一起过去。这个行程并没有在我的日程里面,因此我向姜处做了请示。因为姜处那边还要几天时间才结束,所以他同意我过去扎博勒,并且嘱咐我,那边靠近阿富汗边境,是美军的作战区域,要我多加小心。

首先给贾瓦德消息让他过来,因为小迈赫迪说的几个地名其实我一个都没听懂,需要贾瓦德打个电话给他,重新确认一下。另外,也请小迈赫迪派人连夜把这一套红2B的预警系统拆下来了。

前面有介绍过雷达的几个部分,其实对我来说最关键的就是那几部分重要部件,装了两个大箱子。第二天一早,我和贾瓦德从德黑兰直飞扎博勒。各个国家其实都有情报搜集中心,特别是周边国家正在打仗的时候,或者自己的安全形势受到威胁的时候。

当时伊朗所面临的挑战,包含了上述两种情况,因此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在不同的边境城市召开情报分析和沟通会议。伊朗跟阿富汗有很长的边境线,而且一直沟通很紧密。不断有阿富汗难民和塔利班士兵过来,也不断有伊朗的军事人员过去。

虽然伊朗的什叶派和阿富汗的逊尼派是宿敌,但是在老美进来狂轰滥炸的时候,他们又成了兄弟。

我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就算旁听,我也听不懂。不过老迈赫迪出面,可以协调当地的场站进行试验,而这才是我需要的。

他们开会的地方就在机场,场站也在旁边不远。这个场站红2B的处境跟达克霍温场站的情况一样,拆得那叫一个零碎,许多备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安装了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备件。

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恢复,一直弄到晚上才整理得七七八八。然后开机测试,这一开机,发现问题大了。

扎博勒的对面是阿富汗兴都库什山脉的南段,有阿富汗西南重要的城市扎兰吉。这个地方是美军驻扎的重要地区,但是兴都库什山脉的特点,就是沟壑纵横,峡谷众多。美军的补给依靠两种方式,重型补给用C-130,从巴基斯坦过来,轻补给或者重要点对点补给用直升机,从坎大哈过来。C-130有些时候飞的比较低,看得不是很清楚;直升机经常走在大山中间或者峡谷里面,所以雷达的屏幕上一会儿出现一个点,一会儿又消失了,无法辨认是否为干扰。这也许也造成了伊朗官兵认为红2B经常出现噪音信号的假象。

比上面这个问题更要命的,是没有办法上网。没有网络,就无法得到张主任那边的支持,一切只能靠自己。自己待在荒原上,闷声看着天上的星星。

这边没有重工业,天空很纯净,给了我思考的最好条件。不知道贾瓦德怎么弄到的水烟,他就抱着两个水烟走到我身边。

过了一会儿,又找来一个地毯,这样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他也没说话,我也就可以静静的思考。如果换成是小王在旁边,那肯定没有这么幽静的气氛了。

“其实直升机的信号是可以忽略的”,当我换了一种思路,视野也不一样了。

是的,红2B处理的是中高空目标,虽然也能打直升机,但是那确实不是它的主要功能。于是说干就干,稍微降低了一下敏感度,再调整抗干扰的规则,屏蔽大部分小目标信号……,天亮之前,基本搞定。

早班战士交班的时候,我把红2B开机了,对比红2B的雷达屏幕和场站SA-8/9的雷达屏幕,没过一个小时,战士们就看出来区别了。我让他们上报,也正好迈赫迪们在开会,于是老迈赫迪就叫我过去,请我解释一下。

当着那些少校中校,好像还有将军,首先介绍了一下红2B的技术要点,以及它跟SA-2甚至SA-6的区别。然后介绍了我的发现,也就是当地的红2B都被按照SA-2来修改,这缩短了它的可视距离,降低了它的侦测灵敏度,也影响了它的反应时间和命中精度。

我一边请贾瓦德翻译,一边在白板上面画。军官中还是有人能够听得懂英文,也有更多人能够看得懂图,因此他们接受得很快。

美军在阿富汗用了几种作战方式,从巴基斯坦北部起飞的F-16负责空中警戒,也是从巴基斯坦起飞的F-15和从印度洋航母过来的F/A-18负责定点轰炸和清除,从迭戈加西亚过来B-52负责地毯扫除。C-130每天定期补给,CH-53和CH-47J在阿帕奇和眼镜蛇的护卫下进行不定时的定点补给。

跟萨姆系列不同,红2B的预警雷达可以看到250公里,就算不使用专门的中远程预警雷达,也可以看得更远更精确。当然,这次我没有碰萨姆系列,也是有了私心: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伊朗能够更多的购买我们的系统,而不是升级它自己的萨姆系列。

军官们一边听我的介绍,一边看上午的空情报告。能做到校官,大家都不傻,能够看到对面阿富汗的拉什卡尔加一直到扎兰吉这一大块,如果时间足够久,就能够摸清楚美军的规律。大家都很感兴趣,于是吃了午饭,大队人马就去了场站。

估计场站也是第一次接待这么多将校官员,弄的值班的班长非常紧张。虽然说了什么我听不懂,但是从他的表情上面看,感觉挺好笑的。

2B预警雷达侦测精度与SA-8/9的差异主要来自于波长的不同,波长意味着衍生频谱范围,在多山地区,波长越长,对空侦测的死角就越少。

SA-8/9的P-40雷达虽然看的远,但是仰角也大,不夸张的说,甚至距离高山山顶1500米以下的目标都很难截获,而这正是红2B的雷达的优势。因为C-130大力神运输机的特点,它不会飞太高,而阿富汗高海拔和多山的地形特征,也恰好为它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初步估算,红2B的侦测能力比SA-8/9大概提高了40%。

看着军官们瞪大了的眼睛,心里非常爽。军官们的下一个问题,如何侦测到直升机。阿富汗那边过来的信息,是曾经塔利班曾经用肩携式的毒刺干掉了美军的直升机,而且不止一次。

伊朗方面对此很感兴趣,他们给我的问题,就是如何在类似兴都库什山脉这样的地形,能够准确的发现直升机。

当然,我对这个课题也比较感兴趣,但是这个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新的课题。我有想法,但是只能跟我们工厂的人谈。于是就顺嘴随便胡乱说了几个方案,大体还是以人为主,红外和雷达配合的方案。他们讨论也很热烈,老迈赫迪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当天晚上就跟他直接飞去阿瓦兹。

一样的步骤,在会议之后,他们大吃大喝,只是不喝酒而已。大家聊完,很多人就忙自己的去了。半夜,迈赫迪带着贾瓦德和我从伊朗的东面飞去了西部的胡齐斯坦首府。

在中国这样飞算是家常便饭,但是在伊朗就很担心了:由于制裁,它的飞机都没怎么保养的,一飞起来里面都呼呼直响。提心吊胆的忍了接近三个小时,终于落地了,人落地了,心才落地。

第二天一早,迈赫迪与另外一些军官,在一位将军的带领下,参加了我的介绍会。一方面,我把红2B的侦测性能,以及我观察到的伊朗方面对它的更改做了详细介绍,也提供了部分设计参数。

如果换成伊拉克、巴基斯坦,甚至塞尔维亚,可能对方就会直接从我们厂采购元件。但是看起来伊朗方面希望自己来设计这些元件,这个咱们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有国际制裁在那儿,就算它现在想买,咱们也不能卖给它。

不过对于一些技术资料上面没有明确写清楚的,我也就没有讲得更清楚,毕竟没跟工厂交流过,也不知道当初是否有保密方面的考虑。

又过了两天的时间,我这边讲解得差不多了,姜处那边说是也完工了,正准备返回德黑兰,迈赫迪中校提出来想见见姜处。

于是我就联系了一下,姜处飞过来阿瓦兹。老迈赫迪倒是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姜处,咱们最先进的空防系统是什么。

姜处在江湖这么久,估计什么都见过了,很含蓄的告诉他,我们只是一个生产厂家的技术人员,视野有限,至于中国能够提供什么给伊朗,希望他通过正式渠道咨询。中校盯着姜处看了一会儿,姜处微笑以对。

于是中校又拉着我低声的问,咱们的技术能看到什么程度,大概要多少钱。我轻描淡写的说,这不是钱的事情,中国不会狮子大开口,也希望他从正规途径了解。

看看有些尴尬,姜处就提了个建议,说可以让我培训一下伊朗的技术人员,对于红2B和萨姆系列的保养和改进。于是,老迈赫迪浑浊的眼神又闪亮起来。

接下来又是两天培训,对技术人员的培训会稍微快一些,因为图纸就是最好的共同语言,而且我基本全程用英文,中间每两个小时给他们20分钟讨论时间,不留时间给翻译。虽然时间紧张,但是感觉伊朗人学习兴致还是蛮高的。

随后,老迈赫迪叫人带着姜处和我,去到一个叫做加泽斯坦的地方,对那里的SA-9系统做了具体的检查。那里估计是前线的一个战略储备库,大概七八套就躺在那儿。检查完,第二天一早提了一些方案,就带我们去飞翔。

是的,在札格罗斯山脉的边上,飞滑翔伞。我真的有恐高,飞上去的时候后,紧紧的闭着双眼,双手死命的抓住三角杆……

不过,迈赫迪中校一定很高兴,因为我们用这接近一周的时间,让他对他们自己的防空系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也让他的技术人员和军官更加熟悉他们的作战条件和要求,甚至留下了一种可能,也就是按照我们的讲解,让他们有了自我升级的机会。

从德黑兰回国的路上,姜处就问我,感觉伊朗怎么样?我说,其实从表面看,伊朗还处在热兵器时代,还没有建立精确打击的战略思想体系。从心态上面来看,也是一种闭关锁国的思想在作祟,什么都想自己搞,却又搞不好。把我们的红2B居然当成SA-2来用,我也是醉了,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脑子能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其实当时,国内的红2和红2B都已经退役,经过改装,成为M7地对地导弹继续发挥余热,还可以节约报废的费用。这一点,恐怕是波斯人绝对想不到的。

姜处告诉我,他这一趟伊朗没白来。如果之前还对伊朗军售有所幻想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完全回到现实了。美国主导的对伊朗制裁,持续了接近三十年,伊朗并未融入全球化的体系,它现在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体系。

做为全球最大的石油储存国,加上伊朗人历来的民族自豪感,伊朗人也不可能低头,它还在加速寻找核钥匙。伊朗对所有外国人都不信任,包括毛子,也包括中国。他们的民族自豪感源自哪里咱们不知道,不过他们认为早晚有那么一天,他们才是全球老大,这种思想根深蒂固。

咱们做人要本分,但是也不能成为东郭先生。我深深的同意这一点,做为联合国五常之一,我们必须以身作则来遵守安理会决议,同时,也要充分保护自己的利益,尤其是长期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第十章完,全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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