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武汉掐得住（挺得住）！

武汉掐得住（挺得住）！

李  玲

因为疫情，武汉封城已一个多月，武汉人民为全国全世界抗疫作出巨大牺牲！目前除武汉和湖北省以外，国内新发病例基本控制住了，国外输入型病例在上升，抗“疫”拐点已经到来。但是武汉的抗疫还在进行时，武汉人民还在经历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还在经历亲朋好友的生死离别，还在经历严格的“封门”隔离措施……

全国人民关注武汉，此战“武汉胜则湖北胜，湖北胜则全国胜。”英雄的武汉人民一定挺得住！

我是武汉的，证据是身份证号开头“4201”，武汉是我的第二故乡，从1978年到武汉大学读书，毕业后留校工作，然后又读研究生，在武汉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武汉的学习生活奠定我人生发展的基础，武汉的山山水水滋养了我。

感恩武汉！感谢武汉人民的养育！

当年在武汉读书时，武汉是著名的火炉，夏天持续高温40多度，穿的塑料凉鞋，走在路上像是要化掉，脚底被滚烫的地面烧烤。那时家里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没有冰箱，武汉人在高温下，点着煤球炉（那时还没有煤气），用一个巨大砂锅（吊子），熬排骨莲藕汤，我不解地问：这么热还炖汤，家里不是更热了吗？武汉人豪爽地回答：不七么样掐得住（不吃怎么挺得住）！武汉人战天斗地，积极应对的英雄气质可见一斑，吃好，喝好，增加抵抗力就没有熬不过去的酷暑。

武汉人的英雄气质是在漫长的历史严寒酷暑中熬出来的。武汉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尤其近代史上的大事件与武汉高度相关，武汉数次成为全国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但是历史的大潮波涛汹涌，武汉不断在风口浪尖上经历繁荣和衰败，不服周（输）的武汉人顽强地一次又一次从谷底冒出来！

武汉是中国近代工业的发源地。1858年，清政府与英国签订不平等条约《天津条约》，汉口被辟为对外通商口岸，因为拥有独特的地理交通优势，西方国家纷纷涌入，设租界，开洋行，办航运，建工厂，武汉率先进入近代资本主义经济。1889年张之洞任湖广总督，武汉成为洋务运动的中心。张之洞力主发展民族工业，来武昌后，修成了卢汉铁路，这是当时中国最长的铁路干线。他开办了中国第一家兵工厂即汉阳兵工厂，生产出了“汉阳造”，“汉阳造”曾是是中国现代武器的名片；建成亚洲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奠定武汉成为中国最大的工业基地的基石。武汉曾被誉为东方的“芝加哥”。

武汉是近代中国革命中心。武昌是辛亥革命首义之地，1911年10月10日，革命军于武昌宣布脱离清朝，成立中华民国，中华民国的诞生地是武汉，现在台湾地区的法定假日：国庆节及“双十节”就是纪念1911年的武昌起义。辛亥革命推翻了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帝制，是近代中国发展的关键转折点。

图1 武汉辛亥革命纪念馆

1922年2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京汉铁路工人奋起反抗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残酷压迫，争取工人权利，举行了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江岸发生震惊世界的“二七”惨案，掀起了中国工人运动的高潮。

到大革命时期，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国民革命势如破竹，随着北伐胜利，国民政府迁都武汉，风云际会，国共两党的重要领导人汪精卫、徐谦、宋庆龄、孙科、宋子文、何香凝、陈独秀、邓演达、瞿秋白、毛泽东、周恩来、蔡和森、恽代英、董必武等齐聚武汉，大家可以从诸多回忆录中，看到当时武汉的气象万千！

武汉是大革命时期马克思主义传播中心，中国道路的探索中心。毛泽东在武汉撰写了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在武汉开办农讲所。1927年春，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革命跌入谷底。毛泽东在武汉写下《菩萨蛮·黄鹤楼》：

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

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

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图2 菩萨蛮·黄鹤楼诗意画

图3 武汉黄鹤楼

1958年毛主席对该词中“心潮”的批注说：“一九二七年，运动失败的前夕，心情苍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是那年的春季。夏季，八月七号，组织会议，从此找到了出路。”8月7日，中共中央在武汉召开紧急会议，即史上著名的八七会议，毛泽东提出了“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从此中国共产党开启不再简单照搬俄国革命经验，而是独立自主地探索“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中国道路，这是中国革命的重要拐点。

抗日战争时期，1938年的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正面战场战线最长、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次会战。百万中国军队与40万日军在长达数千里的战线上展开了为期四个半月的血战，以伤亡40余万的惨烈代价，重创日军25.7余万伤亡，大大消耗了日军的人力、财力，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但其速战速决，以逼迫国民政府屈服而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并未达到。抗战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由此成为抗日战争的重要拐点，武汉人民又一次作出巨大牺牲。武汉沦陷后，汉阳铁厂设备西迁重庆，为重庆钢铁集团前身。武汉工业兴衰是中国近代民族工业艰难发展历程的缩影。

新中国成立后，武汉的经济快速复苏、重建并逐渐走向繁荣。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1953--1957年)，国家确立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计划把武汉建设成为以冶金、机械、纺织工业为主体的南方工业基地。苏联援建的156项工业重点工程项目中有七大项目落在武汉，武汉钢铁公司、武汉重型机床厂、青山热电厂工程、武汉长江大桥，武汉肉类联合加工厂、武昌造船厂、武汉锅炉厂，这些项目都是新中国最大最好的工业设施，如武钢是新中国兴建的第一个特大型钢铁联合企业，是共和国“钢铁长子”。

图4 武汉长江大桥

图5 1958年，毛泽东视察武钢一号炉

1958年，毛主席登上一号高炉炉台，全程观看高炉炼出的第一炉铁水，年轻的共和国从此挺起了钢铁脊梁；武汉重型机床厂是国内生产重型、超重型机床极限规格品种齐全的大型骨干企业，承担着兵器重型装备发展重任；武汉锅炉厂是我国最大的特种炉生产厂；武汉长江大桥是万里长江第一桥；武昌造船厂（武船）是我国内地最大的造船综合企业……，　武钢、武重、武船、武锅等“武”字头的一批重点企业的竣工投产，构成了武汉工业体系的核心，奠定了武汉作为全国重工业中心之一的地位，武汉为新中国的工业化建设作出巨大贡献。

70年代末，改革开放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第一枪——倡议恢复高考”又是武汉人首发的。1977年7月，邓小平第三次复出，指示教育部召开一次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8月6日在座谈会上，武汉大学化学系副教授查全性力荐恢复高考，邓小平当场拍板：“今年就恢复高考！”，当年10月12日，国务院批转了教育部根据邓小平指示制定的《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文件规定：废除推荐制度，恢复文化考试，择优录取。恢复高考改变上千万人命运，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历程。我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全国统考的考生，幸运地走进武汉大学。

图6  1977年恢复高考有关文件

武汉大学的前身是张之洞于1893年创办的自强学堂。1928年，国民政府组建国立武汉大学，是近代中国第一批国立大学。武汉大学校园是中国人自主创建的第一个现代大学校园。1928年，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受命担任国立武汉大学筹备委员会委员，和武大新校舍建筑设备委员会委员长。

为选择好新校址，李四光和同事们在武昌郊外四处勘察，最后认为“武昌东湖一带是最适宜的大学校址，其天然风景不唯国内各校舍所无，即国外大学亦所罕有”，武汉大学校址既参考了国外著名大学校园的模式，又融入中国传统文化“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理念。

武汉大学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大学，没有之一。

校园坐落在珞珈山，俯瞰东湖水，大学真正地融于大山大水之中，武汉大学的自然景色世界第一，武汉大学的建筑也是世界第一，是全面系统整体设计的现代大学典范。设计者巧夺天工地将建筑与自然山水浑然一体、中西合璧、宫殿式的建筑群气势恢宏、布局精巧、实现了大学教育功能与自然景色的完美融合，校园建筑与自然景致相得益彰。

我在美国匹兹堡大学留学时，去附近参观了国际著名建筑：流水别墅（Fallingwater），流水别墅的设计者是“有机建筑”派的代表人物，被誉为“四大现代建筑大师”之一的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1934年，赖特受匹兹堡百货公司大亨考夫曼（Kaufmann）的邀请，为他设计一栋周末度假别墅，赖特巧妙地将建筑与溪水、山石、树木结合在一起，实现自然和人的和谐共存，被美国建筑协会誉为“美国建筑史上最伟大的作品”。

图7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设计作品

而我却“曾经沧海难为水”，在武大校园深度体验了9年，再看流水别墅，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两个都是30年代的作品，都是将建筑和自然融合的杰作，但是流水别墅仅仅是一小栋房子，而武汉大学是占地面积3000余亩，建筑面积7万多平方米大学建筑群，是具有教育、科研、体育、文娱、医院、住宿和生活设施的大学城，功能齐全、依山傍水，中西融合，天人合一，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每天，每时，每刻都步移景异，赏心悦目，美轮美奂！走遍世界著名大学校园，没有比武汉大学更美的校园！遗憾的是武汉大学的建筑没有能在世界建筑史得到它应有的地位。

图8 武汉大学校园风景组图

我在武汉大学学习工作时期，是武汉的黄金时代，解放思想，改革开放是主旋律。武汉最早放开市场，80年代，武汉汉正街就诞生了中国最早的一批万元户；最早聘请洋厂长，1984年，武汉市政府聘请德国专家格里希担任武汉柴油机厂厂长；最早提出改革蓝图，1983年，武汉大学李崇淮教授提出“两通起飞”构想：武汉应以流通、交通为突破，内联华中，外通海洋，打造商业、金融、旅游、科技、贸易等多功能经济中心。

当时武汉大学的校长是刘道玉，他是那个年代全国最年轻、最开放的一位校长。在他的领导下，武汉大学实行了一系列遵循教育规律的改革，使得武大领一时风气之先，武汉大学是在全国最早实行学分制的，我们可以跨专业，跨学科选课；校园学术氛围浓厚，课余活动丰富。小操场经常放映国内外的经典电影，请各类名人来学校作讲座，我记得当年听过著名作家丁玲的讲座，著名指挥家李德伦讲如何欣赏交响乐。

那时武大也是经济学的重镇，聚集了一大批美国名校和前苏联培养的经济学家，“天然”形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术研究氛围，名师有：谭崇台、刘涤源、周新民、李崇淮、曾启贤、吴纪先、朱景尧、郭吴新、董辅礽等，中青代有杨小凯、汤在新、陈志龙、武新木、陈端洁（中国第一个自己培养的女经济学博士）等，武大培养的毕业生：华生、田源、卢健等当时是“上书房行走”的一线经济改革操盘手，风头无限。从1977年武汉人查全性教授倡议恢复高考，到80年代武汉大学教育改革，武汉经济改革，以及武汉为国家改革输送了很多人才，80年代的武汉是全国改革开放的高地。

但是进入90年代，在东部崛起的压力下，武汉的发展遇到了挑战。1992年1月，88岁的邓小平南巡的第一站是武汉，但是他仅在武昌站台上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因此著名的南巡很少提到武汉。当时的一些改革政策对武汉这样的传统重工业城市，是雪上加霜。国有企业改革，打破了原来的工业体系，现在叫产业链，国企纷纷破产改制，武汉人引以为豪的“武”字头的国企不再能支撑大武汉的繁华，如著名的武汉锅炉厂先被阿尔斯通收购，后又被通用电气收购。东北沈阳和中部武汉是全国下岗工人最多的城市。那时武汉有一句自嘲的话在全国很流行：“洗了睡”！既反映武汉人的心酸和无奈，又体现武汉人的坚强和豁达。

命运多舛的武汉人不信邪，不服周（输），他们艰难地从传统工业向科技创新的新经济迈进。武汉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九省通衢，自然资源丰富，鱼米之乡，工业化基础雄厚，人才集聚。可能大家不知道，武汉是全国人才培养和科研重镇，武汉高校、科研机构众多，2019年有高校98所，仅次于北京，居全国第二；在校大学生和研究生总数近150万人，居全国第一，也是世界第一！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拥有150万在校大学生和研究生。

进入新世纪，武汉开始布局光缆产业。光缆是精细化的金属加工，恰好是武汉的金属冶炼行业的延伸，凭借实力雄厚的重工业基础，武汉的光缆产业发展得风生水起，在国内和国际上都是领先地位。武汉是完全凭内生力量实现产业升级换代的城市。武汉邮电科学院余少华教授提出的三项电信标准先后成为国际标准，实现了中国在国际电信技术标准史上零的突破；华中科技大学电信系毕业生张小龙发明了微信，微信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中国科学院武汉物理与数学研究所研究员梅刚华博士率队历经20余年攻关，研制出具有完整自主知识产权的星载铷原子钟，整体性能实现国际领先，为北斗装上了最先进的“中国心”。

值得显摆的是梅刚华，我的大学同学，武大78级物理系半导体专业的骄傲！他是武汉人的代表，不服周，不信邪，用武汉人的智慧和不屈不挠精神勇攀世界第一。科技创新和光谷的崛起，带动武汉完成从传统重工业到新兴光之城、芯之城的蝶变，武汉经济快速增长，一座新中国老工业城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武汉，每天都不一样！

近年来，武汉的曝光度不断增加。2018年，国家主席习近平在武汉东湖宾馆同印度总理莫迪举行非正式会晤，大家从镜头中看到了美丽的东湖。东湖面积是杭州西湖的6倍，是国内最大最美的城中湖。居住在这样灵动、美丽的城市，该是多么惬意！

图9 2018年，习近平主席和印度总理莫迪在武汉东湖会晤

2019年武汉举办了史上规模最大的世界军人运动会，开幕式惊艳四方，科技含量世界一流，思想博大精深、艺术精彩绝伦，是一场绽放着璀璨华夏文明的盛宴。开幕式采用了国内首创，世界上最大的全三维立体式舞台，将东方文明的深厚底蕴、现代中国的蓬勃生机和对世界和平的希冀震撼式的展现出来。天人合一，天圆地方，止戈为武，和合之道，特别是神奇的点火方式，点火者手持火炬，以水点燃运动会的圣火，颠覆了“水火不容”传统思维，创造了“水火交融”新境界！

图10 2019年世界军人运动会点燃火炬

2019年，武汉不仅成功举办世界军人运动会，武汉的GDP也突破1.7万亿，升至全国第七位，而且经济增长速度快、质量高，GDP增长7.8%，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占经济总量比重达24.5%，数字经济占比40%左右，后劲十足，这是武汉从改革开放到现在最好的时候。历尽沧桑的武汉厚积薄发，终于迎来扬眉吐气的高光时刻！

可是武汉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美好时光，就猝不及防地遭遇了“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偌大的武汉被按下了暂停键，近千万人的城市被“封城”，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封城时间如此之长也是前所未有。

在这场与病毒抗争的战争中，英雄的武汉人民以他们的坚守与勇敢，奉献与担当感动中国、感动世界。尤其是对比目前一些发达国家抗击疫情的表现，我们更能看清楚新冠肺炎疫情的惨烈，武汉人民的英勇顽强，武汉人民顾大局，讲大义的英雄气概！

“大江大湖大武汉，大风大浪大武汉，大起大落大武汉”，历史长河的严寒酷暑不断锤炼着武汉，从辛亥革命第一枪到倡议恢复高考第一人，武汉英雄辈出，前赴后继。有点遗憾的是武汉的历史贡献和历史地位，付出和收获不对等。

远的不提，2018年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国家表彰了100位改革开放杰出贡献人员。可惜倡议恢复高考第一人查全性教授去年8月享年95岁的查先生走了，引发全社会的怀念。

武汉人敢为天下先，但我们不能让英雄成为“先烈”，要让英雄的人民得到应有的回报，让英雄的城市长青！

此次抗击疫情挽救了无数生命，武汉为了保护全国和全世界人民的生命安全做出了巨大牺牲，付出了沉重代价。近两个月的时间，全市120多万家企业几乎全部停工停产。作为国家中心城市和高新科技重镇，武汉经济停摆的副作用会影响全国经济。抗疫斗争，封武汉是救全国，恢复经济，救武汉也是救全国。

国家应该像当年支援四川汶川大地震灾后重建一样，支持武汉恢复经济。如全国各省对口帮助武汉恢复经济，国家给武汉优惠扶持政策，给武汉“新基建”、“新经济”的大型项目，特别是给武汉配备更多好干部，使武汉能尽快回到疫情前的发展轨道。

同时这也是武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机遇。灾难是经济社会进步的助推器。此次抗疫，擦亮了这座低调的英雄城市，武汉名扬天下，这是化危为机开辟经济社会发展新空间的机遇。事实上武汉什么都不差，就是差点机遇。武汉是全国唯一的，在自然资源、地理位置、交通运输、人才储备上，具备发展成“超级城市”的城市。上世纪末，美国未来学家麦金利·康韦就曾预测武汉是21世纪世界排名第二的十大超级城市之一。

109年前辛亥革命第一枪，武汉开启了中国历史新的一页，109年后抗击新冠疫情，武汉人民的奉献和牺牲将载入史册！武汉将加速从光之城、芯之城跃迁到智之城的未来之城，当惊世界殊的名城。

历经苦难的武汉必将辉煌！

武汉掐得住！

武汉，加油！

【李玲，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前身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经济学教授、北京大学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武汉大学物理学学士（1982年），美国匹兹堡大学经济学硕士（1990年）和博士（1994年）。担任国务院医改领导小组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世界银行中国医疗卫生改革专家顾问、是国内最早提出政府主导公共卫生医疗的学者之一。本文原载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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