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江波：中美贸易战，我们准备好了吗？

中美贸易战，我们准备好了吗？

葛江波

　　一段时间以来，中美之间出现贸易摩擦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对于这场贸易摩擦是不是一场贸易战，或者会不会发展到一场贸易战尚有不同看法。直到现在仍有一些人认为，中美之间贸易上出现的问题只是偶然的事件，只是由于美国的个别领导人头脑一时发热所引起的，因此双方经过一段时间对峙，最终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经过讨价还价来达到消除摩擦，取得合作共赢的结果。也有些人则认为，中美之间不管是贸易摩擦也好，还是贸易战也好，美国的这种做法都是愚蠢的做法。中国已经不是过去的“东亚病夫”，不是过去连个“洋火”、“洋钉”都要进口的落后国家，已经有了自己完备的工业体系，掌握了许多世界尖端科技。因此美国要挑战中国只能碰个头破血流。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看法，不一一列举了。笔者想提出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有没有这样一个感觉：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自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中美之间贸易虽然偶然也会出现一点摩擦，但总的讲还是比较顺利的。中国虽然是贸易顺差，但却为美国提供了廉价的商品，并将贸易顺差所挣得美元购买了大量的美国国债。中国市场也为美国商品出口打开了渠道。甚至在美国2008年遭遇金融危机时，中国政府也对美国伸出援助之手，得到美国工人的感谢。特朗普刚上台不久，我们就为他送去一份大礼：我们与美国签订了2500万亿美元的大单子。按照常理，特朗普应当领情，应当继续维持中美两国之间正常的贸易关系。特朗普当面也对我们表示了友好的态度。可是谁也没想到特朗普回去就翻脸。先是不承认我们的市场经济地位，接着就是要搞什么调查，要搞什么贸易顺差，要增加关税，要停止对中兴供给，要阻止华为等中国企业进入美国市场等。有人觉得这完全是由于特朗普这个商人只会经商，没有政治头脑，做事不讲规则，不靠谱造成的。可我要说有人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太小瞧了特朗普。不是特朗普头脑简单，是我们的头脑太简单了。

　　我们感到这个事情突然，意想不到，特朗普是不是也会感到这个事情突然，意想不到呢?显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他挑起的，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这个事情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以说特朗普和他的智囊团对于这个事情是早有预谋的，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对这个事情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已作了充分的估计，并已准备好了相关的对策。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之中。他们的一个重量级代表团已经准备好了充分的方案，要来中国谈判。而我们呢，对此有所准备吗?

　　显然是缺乏必要的准备，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就像对手突然出现我们的面前，我们很惊讶：怎么会这样呢，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怎么对朋友搞突然袭击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对对手产生了误判。说明我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对手，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人家是不是把我们也当成了朋友，是不是也想着与我们合作共赢。

　　古人云：“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大战之前，如果我们对对手一无所知，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看不到大战一触即发，必败无疑。我们应当头脑清醒一点了。应当想一想我们的对手特朗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究竟是要达到什么目的。

　　在我看来，特朗普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采取这种举动绝不是偶然的，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来自他的一种认识，一种判断。这就是在他看来，他的前任在对中美关系上也像我们一样出现一种误判。当然这种误判不是像我们这样把中美关系当作“夫妻关系”、“战略伙伴关系”，想“合作共赢”那样的误判。美国政府长期以来一直把中国视为对自己最大的威胁，一直对中国采取敌对态度。这从轰炸中国驻前南使馆事件、飞机撞机事件、不断在南海和中国周边挑起争端等事件中可以看得很清楚。那么美国在中美贸易问题上为什么还一直与中国还保持正常的贸易，还让中国能够长年保持贸易顺差，“占了很大便宜”呢?这是因为美国政府一段时间发来一直以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决策都是来自美国的智囊团，是美国智囊团通过中国的市场经济理论家们给当政者出的主意所做出的。因此中国的改革开放必然会按照他们的思路走下去，结果必然会像前苏联，经济搞得一塌糊涂，共产党一败涂地，国家四分五裂。而且中国的改革开放在一段时间里也确实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的。比如：彻底否定了计划经济，搞起市场经济。国有企业纷纷破产，民营企业大量出现。不管是国营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是各自为战，都纷纷吸引外资，逐渐由外资控股。一段时间国内经济混乱：企业之间出现大量“三角债”，银行出现大量不良贷款，政府财政出现大量赤字、靠发债过日子。环境污染、农田撂荒、失业人口增加。与此同时，私有化的改革导致政府官员纷纷以权谋私，官场腐败、买官卖官成风。在思想舆论方面，也有不少人利用互联网极力鼓吹宪政民主，西方普世价值等。这一切都使美国政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满以为这样下去不出几年中国就会“崩溃”了。而没想到中国这几年中国不仅没有“崩溃”，而且还取得巨大发展。不仅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外汇储备世界第一。而且在尖端科技、军事力量方面都走在世界的前面。到了特朗普上台后，美国政府才发现自己对中国的看法和预测出现了误区。如果再不及时采取措施，以后就更难对付中国了。所以我们不要以为特朗普挑起的这场事端仅仅是因为特朗普个人的原因，仅仅是贸易摩擦，不会发展到贸易战。不要以为过去历届美国政府虽然有时挑起一些事端，但是在贸易上还是对我们没有敌意，愿意通过正常的贸易往来，和我们合作共赢。能够讲究贸易信誉，自觉遵守贸易规则。而应看到，我们在同美国的贸易中之所以“占了便宜”，完全是美国对我们误判的结果。现在特朗普头脑清醒了，认识到美国前几届政府误判了中国，现在他要纠正美国前政府在中美贸易中存在的让中国“占便宜”的事情。所以他针对中美贸易中提出的问题及所采取的措施目的很清楚。不达到目的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是进行了精心的准备的。他的每个看似意想不到的举措最根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头脑也应该清楚了，对美国的认识也应该转变了，不能再对美国抱有幻想，不能再做“夫妻梦”了。

　　现在我们完全有必要把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上升到贸易战的高度来认识。应按照贸易战的思维方式进行必要的准备。如何打好这场贸易战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是本人能说清楚的。但我们应像毛泽东当年写出《论持久战》那样，充分估计到这场贸易战的长期性、复杂性。要对双方各自的优势劣势做出准确的判断，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想办法弥补我们的劣势。关于这一点，我想讲一点粗浅的看法。

　　中美贸易战归根结底是中美两国综合国力的较量。从综合国力上讲，中国同美国还是有较大的差距。但是美国虽然综合国力强于中国，但它同中国相比还是有一个弱点，就是美国的综合国力是由几个大财团和数量众多的中小财团组成的。这就决定了美国的综合国力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不是高度集中统一的。政治上是多党竞争，经济上是各财团竞争。政府权力分散，财力严重不足，完全靠借债过日子。因此国内很难形成统一的意志，这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美国综合国力的发挥。而中国的综合国力虽然总体上不如美国，虽然改革开放后综合国力也有所分散，形成了大大小小众多的财团，这些大小财团大都无法与美国的众多的财团相对抗。而且事实上已经有许多民族的大小财团被外资控股。但是中国政府在国内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在政治上都是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这种垄断地位表现在：经济上对整个国家领土、领海资源的垄断;对关系到国家命脉的大型国有企业(中石油、中石化、中国联通、中国移动、中国银行等)的垄断;对货币发行权的垄断;对税收的垄断;对进出口贸易及外汇管制的垄断等等。在政治上对从中央到地方所有的各级政府政权及领导干部任免权的垄断;对所有社会资源(学校、医院、各民主党派、社会工商、文化、体育等团体)的垄断等等。中国政府的这种经济上、政治上的垄断权尽管改革开放以来由于私有化的改革在某些方面有所削弱，但随着整个社会的发展总体上还是比改革开放前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势必造成在发挥整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方面中国政府比美国政府及美国各大财团具有更大的优势和实力。加之中国人口是美国的数倍，如果人口素质不断提高，并形成合力，中国的体量也将远远大于美国，这也会使美国望而生畏。

　　但是中国还有一个地方具有不确定的因素，很可能成为中国致命的弱点。这就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形成的权贵资本对中国政府的影响。我们不能不看到中国政府虽然在控制中国综合国力方面要远远强于美国政府及各大财团对美国综合国力的控制。但是组成中国政府的人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抽象的人，而是生活在社会中的具体的人。这些人不可避免地与社会、与各种人甚至与国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权贵资本就是从这种联系中产生的。从反腐中揭露的大量触目惊心的案件上可以看出，这种权贵资本已经渗透到我们的各级政府中，并且对政府的决策已经产生重大的影响。举个简单的例子，为什么有的地方环境污染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就是因为当地的政府官员已经与污染环境的企业有了经济利益上的联系，共同形成了权力资本。中国到底有多少权力资本财团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应该很清楚，就是目前中国的权力资本财团再大，也还无法与国外大资本财团相比。因此他们在同外国资本大财团打交道中是不敢公开与外国大财团打贸易战的。因此当中国与美国发生贸易摩擦，他们势必害怕得罪美国的大财团，而同美国的大财团站在一起。并且他们会通过与政府的联系，影响到政府的决策。这就如同不久前在叙利亚化武问题上英法等国政府之所以要站在美国政府一起，根本原因还是各国财团之间的利益所决定的。

　　所以在笔者看来，中美贸易战的结果并非像郎咸平所说那样有必胜的把握，而是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20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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