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骑手掀起罢工潮,工人阶级的权益谁来保障?
饿了么骑手掀起罢工潮,工人阶级的权益谁来保障?
欧洲金靴
近来,由于饿了么从春节期间开始的一系列拨盘克扣骚操作,导致了饿了么骑手开始一场全国性的大罢工。
从场面看,人数覆盖不详,但是地域覆盖极广,已经有多地用户反映点餐无法被配送、无人接单。
1.
饿了么在去年9月就有过将“等餐时间过长”的矛盾转嫁到骑手与客户之间的戏码,我当时称之为“挑动无产阶级斗无产阶级”。
无产阶级内斗、打的彼此遍体鳞伤,而坐收双方剩余价值的,永远都是岿然不动的资本家。
甚至,如商家吐槽的,外卖平台现在“三方收钱”:消费者多付餐费、商家少赚钱、骑手被罚款。
也是在去年的9月份,全国各地就相继爆发快递员罢工事件,最终在双十一前达到了声浪顶点。
9月初,湖北孝感中通快递网点因派送费一降再降,中通员工集体罢工;紧接着,百世快递南京江宁快递站点,被爆出欠薪三个月,快递员全员罢工。
进入去年10月,随着双十一活动的提前开启、快递量成倍数地增加,韵达、圆通的快递员也在不同城市的不同网点宣布罢工,许多消费者反映快递在运送途中停滞甚至消失。
根据多家媒体的调查,最近两年来,各大快递公司竞相“打价格战”,但是战斗的矛头不仅是对准消费者(快递费增加),同时对准了旗下的快递员。
从调查的普遍数据来看,六大快递公司的派送费去年一年来普遍下降了0.1-0.2元/单。
别小看这这区区一两毛钱,这意味着快递员想要拿到不变的工资,每天需要多派送20-30单!
这就是为什么有调查机构的结果显示,快递员行业的日均工作时长已经超过程序员、达到了15.6小时/天。
更为可恶的是,快递员的“多劳”,换取的除了“少得”,还有“多罚”。
在六大快递公司的通用性制度里,一个客户投诉意味着至少罚款快递员100元,无法在两小时以内解决,罚款上升至200元。
其中最狠毒的就是“服务态度”投诉,多达500元。平均每个快递员每月都会接到2-3个投诉,平均下来,每人罚款都在千元左右……
这就是今天打工人们的怒之由来。
而这一次饿了么骑手被群体性激怒,还有一个直接导火索:著名的“外卖盟主被抓事件”。
当然了,此事现在已经不那么“著名”了,因为阿里正在全网消灭信息,不论是微博、头条、公众号已是尽数删帖。
大致了解一下即可:
对于这件事,似乎我也没法过多评论了,我只能表示非常失望和恐惧。
1947年10月18日,毛泽东曾为陕北佳县县委题词:“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
今天的某些人,还记得吗?
2.
我在发了微博之后,评论区出现了这样一条评论:
这种论调应该来说与马前卒前段时间所鼓吹的“拒绝加班,无产阶级就和先进生产力分离了”、“无产阶级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是没有未来的”——是同一套路数。
这里面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它偷换乃至隐藏了“剥削剩余价值”的概念。
说白了,就是无产阶级所谓的“对自己狠一点”,这种“狠一点”所额外创造的利润,归了谁?
是归了身心俱疲(某些肝病肾病现在在996白领阶层中越来越低龄化)的自己吗?还是归了端坐塔尖、每天只靠着剪息票就能每秒钟净入百万的资本持有人?
每一个加班猝死的大厂员工,每一张大厂员工因加班熬夜而亮红灯的体检表,都是一块块马粑粑们登上财富顶峰的垫脚石。
如马克思所言:“劳动的异化性质明显的表现是: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旦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鼠疫那样逃避劳动。异化的劳动,仅仅是为了生存的牺牲与折磨。”
去年,包括拼多多、快手、阿里等大厂的「厕所」纷纷成为圈内热议话题:
① 快手的行政部门在公司厕所顶部额外加装了一个计时器,黑色的屏幕可以精确到秒,以显示里面的人究竟蹲了多久;
② 阿里的厕所内宣屏幕上滚动宣传马粑粑的福报理论:“能做996是一种巨大的福气”;
③ 字节跳动直接让厕所断网,减少员工如厕时间……
根据《人物》对几个互联网大厂的采访内容,从“抑郁”变成了“抑郁”加“焦躁”,已经是大厂员工心理健康轨迹的常态。
那些财阀大佬,在今天已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特征:早已不需要参与劳动,仅仅依靠资本增殖(吃利息、投资分红)就能保持财富的增长。
也就是卢梭说的:“一个巨人与一个矮子在同一条道路上行走,他们每走一步都会使巨人拉大他与矮子之间的距离”。
你被人勒令“拼命奋斗”,可是你在为谁奋斗?
如果没有#骑手质疑饿了么变相降加班奖励#、#饿了么被曝为留骑手过春节而画大饼#、#外卖员吐槽1000元订单配送费仅5元#、饿了么猝死员工被爆每天被扣3元…诸如此类种种的极端压缩成本、拔高强榨剩余价值的行为,骑手们会去罢工吗?会去停止劳动、停止生产吗?
3.
你问饿了么为什么不多招点人、不停止众包模式而完善劳资关系(匹配所有的险金社保)——人家资本家面对这种问题,估计能翻你一天一夜的白眼。
货拉拉跳车事件涉事司机被批捕的新闻今天终于出炉,但我关注的焦点是:某些人在质问货拉拉平台为何不安装摄像头、不提高安全维护成本,可是在平台看来:“还不如等到死了人,我届时再赔个钱划算呢!”
此前的滴滴顺风车莫不如此。
包括汽车巨头福特公司,曾经有过内部计算,没有投入安全设备的话,公司因为赔偿事故遇难的损失为$49.5 million,而投入安全设备、修复安全隐患的总成本则为$137 million——资本果断选择了前者。
同理,饿了么同样不会“傻了吧唧”地多招骑手、多发奖金,它必须把骑手数量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区间,既能让骑手不得不疯狂闯红灯,又能让闯红灯带来的死人风险被降到一个资本可接受的范围。
去年9月,印度也爆发过外卖员罢工风潮,起因也是Swiggy公司(印度规模最大的网上订餐平台)其配送费持续增长(消费者买单),但送餐工人每单的基础报酬却不断降低:从35卢比(合0.47美元)降至15卢比(合0.20美元),缩减了一半有余。
其中,就有时间计算软件对平台制定罚款规定的内因。
当时在印度南部城市钦奈,罢工工人举行多次示威;印度在海得拉巴等许多其他城市,小型抗议也如火如荼。这些城市的罢工工人透露,公司不仅没有平息人怨,反而封禁了他们工作账号。
罚款机制的建立是基于AI的发展,它会严格控制住成本范围内(确保资本增值的区间内)的用工人数(工资规模)和人均生产量(每天快递/外卖多少单)。
一旦有快递员/外卖员在派送时发生了超时(哪怕他们已经疯狂闯红灯、逆行、扰乱交通秩序),那么就会影响资本既定的增值——OK,那这份损失就必须由员工自己来承担,即源源不断的罚款。
这个时候,还要抱怨“无产阶级代表不了先进生产力”、“只有资本主义和私有制才能焕发先进生产力”,有道理吗?
4.
这其中,「垄断」的作用同样需要正视。
现在真要聚集一伙人,也开发一个外卖app(这不是什么难事),那结果只能是:你还没占领1/5你所在小城市的市场、日活量还没达到百人,现有的巨头财阀就会闻着味儿一手胡萝卜一手狼牙棒得来找你谈判了:“兄弟,要么我收购你,要么我大量发行代金券玩死你,你选一个吧!”
无产阶级拿什么和巨头斗?
人家打价格战,人家打得起,你打得起吗?菜农们是怎么被社区团购那帮财阀给玩死的,还不清楚吗?
现在有多少小公司创业者的人生目标已经极为简单,就是被ATZ收购、成为ATZ附庸。
你还让无产阶级自己去开发生产力,怎么开发?
不准人家抱怨“蛋糕分不到手里”,还命令人家“有本事自己去做蛋糕啊”,可是做蛋糕的奶油、模具全都已掌握在巨头手里,你要么放弃,要么归降。
一没罢工权,二没扩张权,拿什么斗?
正因如此,某些「奋斗B」乐于跪在资本家膝下鼓吹的“你讨厌996你可以辞职啊”,这种言论完全是无解的,连初中的教科书都给出过答案:
“工人看似有签订契约的自由,但是他们不受雇于这个资本家,就得受雇于那个资本家,饥饿的威胁使他们无法摆脱被资本家雇佣、受资本家剥削和压榨的命运。在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的条件下,所谓雇佣双方的契约自由,对于工人来说,是徒有虚名的。”
“打工人”在2020年爆梗不是没有缘由的,由于疫情的空前打击,中国从去年春季迎来了近年最庞大的一波企业倒闭潮和工人失业潮,更有“最苦应届毕业生”的段子流传。
这正应了马克思的话:“以前的中间等级的下层,即小工业家、小商人和小食利者,手工业者和农民——所有这些阶级,都降落到无产阶级的队伍里来了。”
僧多粥少,挤压了打工者群体就业空间的同时,也给予了资本加大剥削和“择怂录用”的底气。
至于这帮肆意兼并的垄断巨头是怎么产生的,这我就不多说了,说了估计炸号……就如同讨论罢工权和游行权是怎么、又是为什么在80年代被取消的一样……
但这不是否定无产阶级生产力的理由。
不论是制作算法、敲代码的程序猿,还是顶着风雨、被迫闯红灯的骑手,巨量的财富难道不是无产阶级创造的?到底是谁养活谁?
一个庞大资本集团的海量财富以及创造的社会建设成就,真就在表彰时统统归誉于顶层的那个身位食利阶层的大boss?
“食利阶层”,是列宁导师在20世纪初指出的:“资本主义的腐朽表现在以‘剪息票’为生的资本家这一庞大食利者阶层的形成。英、美、法、德四个先进帝国主义国家各拥有1000—1500亿法郎的有价证券资本,就是说,各国每年的收入都不少于50—80亿法郎。”
毛主席曾提出过一个概念性的问题:“杀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吗?”
事实正相反:杀了垄断猪肉的张屠户,只会有一个结果:猪肉的价格反而下去了,吃得上猪肉的人更多了。
5.
五年前,外卖app是科技前卒;五年后,外卖功能竟然还是它的主业——用来为其金融信贷聚集用户的主业,这已经说明其科技性在下降了。
布雷弗曼说过:“技术的进步非但没有改变无产阶级的命运,反而成为了限制无产阶级的新枷锁。”
所以即便不说阶级情感,就是从生产力角度,「垄断」这种巨头形态应该被抛弃和消灭。
否则,就永远会造成“打工人必须匍匐在资本家胯下奋斗”、“不奋斗就没有未来”这种看似挺有道理、实际完全是颠倒社会主义分配原则的就业生态。
回想毛主席时代的“打工人”们,所创造的“剩余价值”都交给了国家,以“全民所有制”的形式储存下来,这是同今天的互联网财阀们最大之区别所在(只不过到了90年代,一夜之间的私有化又使得众多公立的矿山、煤田、汽车厂被以白菜价卖给民企和外资)。
可是即便如此,五风时期面对各地修水库争政绩的“过热”劲头时,毛主席都批评过:“这样一来,我看搞起来非死一半人不可。不死一半也要死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死五千万人……你搞多了也可以,但要以不死人为原则。”
奉上毛主席三段话:
“在打倒地主阶级和官僚资产阶级以后,中国内部的主要矛盾即是工人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故不应再将民族资产阶级称为中间阶级。”1952年6月。
“有些资本家对国家保持一个很大的距离,他们仍没有改变唯利是图的思想。”1953年9月。
“为什么有些人对社会主义社会中矛盾问题看不清楚了?旧的资产阶级不是还存在吗?大量的小资产阶级不是大家都看见了吗?大量未改造好的知识分子不是都在吗?”1970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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