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王成式的战斗英雄

故事影片《英雄儿女》曾使千百万中华儿女热血沸腾，特别是我们这些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每次看这部电影都含着一眶热泪！

1950年，美国在朝鲜发动侵略战争，把战火烧到鸭绿江。在金日成的请求下,我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下决心，组织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所在的部队编成19兵团65军，在朝鲜战场上参加了五次战役后，1951年8月由朝鲜的铁原，奉命开赴开城，担负保卫我方停战谈判代表团、保卫开城的光荣任务。

自1951年7月10日，敌人被迫同我方在开城进行停战谈判以来，一直蛮横无理，毫无诚意。美方首席谈判代表乔埃狂妄地说，他们有海空优势，要求我方用土地给以补偿，把停战的分界线划到我后方，妄图不战而攫取我方的金川、伊力、通川一线以南包括开城在内的1.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美方代表扬言如果不按他们的分界线方案划分，就让“飞机大炮去辩论”。但是，敌人在夏秋季发动的大规模进攻，都被我中朝军队彻底粉碎。

反击作战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在朝鲜开城前线廖川洞指挥所中为本文作者

国庆节的第二天(1952年10月2日)在中朝联合司令部统一号令下，我志愿军在全线发动了秋季反击作战。当时我任志愿军65军194师582团团长兼政委，组织指挥了三打红山包、攻防67高地的战斗。

志愿军65军军长兼政委王道邦给我部的任务是：不但要攻下敌人的阵地，而且要不惜任何代价，坚决守住它。军长进一步交代说：“在与敌人反复争夺中，一定要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一定要在停战谈判帐篷旁给敌人一个教训，打击美军谈判代表的嚣张气焰。”

在那次战斗中，我65军打过沙川河占领了敌人三座山（红山包、67高地和86．9高地，其中，86．9高地由584团负责攻打和坚守)）。我582团攻防作战中，共毙伤俘敌1491名(我582团在红山包俘敌18名,67高地俘敌14名。但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仅我团6连一个180多人的大连，在67高地几昼夜争夺战中，最后下来，连伤员不足20人。战后侦知敌陆战第一团团长被撤职，一营长自杀。

在三打红山包、攻防67高地的战斗中我团3营营长孟令春(后任山西省军区参谋长职务离休)率领第7连，2营营长王守忠(后任65军副军长职务离休)率领第5连，经过充分准备，在强大炮兵群和坦克部队支援下，迅猛进攻，全歼了敌人，占领了阵地。但在新占领的阵地上，防御任务却十分艰巨。在板门店谈判帐篷旁丢了三座山的敌人美陆战第一师，立刻调集飞机、大炮加喷火坦克支援，命其陆战第一团拼命也要夺回来。

67高地是敌人开城前线右翼前沿、沙川河东岸的重要支撑点。美军陆战第一师并指挥南朝鲜陆战第一团和第五海兵队，原企图待板门店以东马良山、高旺山方向进攻得逞，迂回到开城左侧后，陆战第一师则越过沙川河，沿开城右侧进攻，夺取开城。我军在板门店中立区以南攻占了河东岸的三座山，对敌人企图迂回夺取开城是一个很大的障碍。那次战斗胜利后，我军谈判代表团要65军派人去汇报,军里令我去。谈判代表团的同志告诉我说：“当时敌人的B29重型轰炸机，对67高地投下很多重磅炸弹，8F6战斗机投下大量汽油弹，敌喷火坦克从67高地三面疯狂的喷射。在67高地火光冲天的时候，美方的代表说：67高地一定是我们的！我们说：最后看结果吧！当敌人占领了咱们的67高地时，美军代表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当我军反击夺回67高地时，老美的代表就泄气啦，还冒出一句：真不可理解！其实他老美永远也不可能理解我们志愿军的战斗力！”

赵先友主动承担坚守任务

▲“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烈士遗像

10月2日黄昏，我团2营5连进攻67高地,，3营7连进攻红山包，在炮火掩护下，经过勇猛顽强的战斗，胜利全歼了守敌，占领阵地。

敌人的反击主要对准67高地。5连打退敌人反击后，将阵地交给6连坚守。6连10月3日接防后，敌人的飞机、大炮、坦克的直射火力,很快将高地上原有的敌人的简易工事轰平。6连的指导员马加林负了重伤，一部分同志伤亡。

此时，副指导员赵先友看出了问题。他主动找连长李才商量，提出建议：因为敌人火力太强，山上又没有坚固工事,阵地上应少放人，把连主力放在青山包下边的屯兵洞内，必要时再往阵地上增人。

同时，赵先友主动要求自己带一个加强班坚守67高地，要连长带连主力去屯兵洞，到时再支援山上战斗。

营长王守忠将此意见向我报告，我认为很好。我告诉王守忠，要4连和5连准备支援6连山上的战斗，要注意保持6连在67高地上的战斗力。万一67高地失守，准备反击。

我告诉通信股长曾文秀，要集中全团的报话机，保证67高地与其连主力，与营、团指挥所的通讯联络。战斗中，曾5次向67高地送去报话机，保障了通信联络的畅通。

67高地不足一平方公里，海拔只有67米，赵先友的加强班,从3日到5日顽强坚守在67高地上。敌人拼命要夺回去。三昼夜中,实施了29次疯狂的反扑。

战斗进行到第三天，我部向67高地上已多次增兵，但这时阵地上只剩下4个人，副指导员赵先友，通信员刘顺武，战士李富、王桂印。当时派去的一个班，因敌炮封锁都伤亡在路上了。那天一大早，先是敌重型B29轰炸机把重磅炸弹倾泻在高地上，而后是美军F86战斗机，疯狂地对我守军扫射轰炸，还抛下大量凝固的汽油弹。有一架敌机被我火力击中(战士们给它起名叫`油桃子”,因其两翼下像挂着两个大油桶)，栽到67米高地山脚下，爆炸燃烧起来，飞行员也火葬了。接着，美陆战第一师部署在中立区边上的数个炮兵群上百门大炮，向我小小的67高地倾泻了数万发炮弹，阵地变成一片火海。67高地坚守防御战，可以说在朝鲜战场上，创下了单位火力密度的纪录。

赵先友率领的加强班坚守67高地,有几大困难：

第一，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守住新占领的三座山。特别是67高地,是敌人的连指挥所,位置在板门店谈判帐篷旁，双方代表团用目视就能看到。这是美军陆战第一师的防区，丢了阵地拼了命也想夺回去。因此，敌人集中全部的火力反击，又拼命组织部队进攻。严重的是我新占领阵地上没有坚固工事，仅有敌军原来建的简易工事。敌人几次轰炸，工事早已被轰平。上甘岭作战是大兵团作战，但我军阵地上有坑道工事，最后一手我军还能在坑道里坚守配合反击，争取时间最后争取胜利。而这里没有坑道。

第二，面前的敌人是美军陆战第一师指挥编成的南韩陆战第一团。该团是美军亲自训练的部队，全是美军的装备。而且美军以全部火力支援其反扑，不但有飞机大炮坦克，最后连喷火坦克全用上了。南韩陆军步兵的战斗力比美军强多了。我军第一次打红山包时,赵师长下令抓一个俘虏来了解情况，我军战士四五个人才抓回来一个俘虏。

第三，地形对我不利。67高地在沙川河以东，距我主阵地河西100多米。在河东西场里北山西边一个青山包,我们秘密挖了屯兵洞，但距67高地也有1000多米的丘陵地，我们在屯兵洞所屯的预备队增援运送粮弹十分困难。敌人在这段距离上设了封锁区，在155高地上设有观察哨。同时,敌人在空中设有炮兵校正机，一发现我军运送人员和物资，不过一分钟炮弹就打过来了。

赵先友最后喊出的话

就是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赵先友率领的小分队英勇顽强,坚守在阵地上，大量杀伤敌人，鏖战三昼夜。最后敌人在喷火坦克支援下，从四面八方冲上我67高地。

到了10月5日上午11时20分，阵地上只有赵先友这位双目失明、腿部受伤的指挥员指挥着3个战斗员。通信员刘顺武代替他的眼睛，看到敌情向他汇报，又当他的腿，连搀带背使他能运动。最后李富、王桂印也牺牲了，只剩下负伤5次的赵先友和刘顺武，他俩用冲锋枪手榴弹和蜂拥冲上来的敌人拼命。这时，赵先友并没有像电影《英雄儿女》上英雄王成那样高喊“为了胜利,向我开炮！”他只是用嘶哑的声音用步话机呼叫团指挥所说：“团长！敌人上来啦,开炮打吧！”

赵先友和他的战友们实现了上阵地前的誓言：“我们坚决守住阵地,一定人在阵地在，决不后退一步！”

当时团指挥所内，空气紧张极了。我听到赵先友他们的呼叫，我们的同志还在阵地上，我怎能下令大炮向自己阵地上轰击？我注视着火光冲天的阵地，想到阵地上的同志们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内心受到极大震撼！我向他俩发出注意隐蔽的命令，便与炮群陈世勋群长交换了一下眼色，也就这时，我发现67高地上，两个身影互相搀扶着进了隐蔽部，紧接着他俩与敌人打了起来。不久，听到一阵手榴弹炸响与冲锋枪的射击声，而后一切沉寂。

我马上对陈世勋下令：“开炮打！”陈世勋立即对旁边拿着通炮兵阵地电话机的参谋吴恩荣发话：“向67高地用急速开炮！”几秒钟后，我军大炮轰鸣，惊天动地。支援我部作战的炮八师几个炮兵团在年轻的参谋长任正亚指挥下，早已把大批炮弹擦好了，放在炮位旁，只等一声令下，炮弹就飞向敌群！

我军大炮应赵先友他们呼叫，成吨的炮弹，用急速射压向敌人。这时，我想起军长王道邦下的死令：“河东新占领的阵地不能丢，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守住！”

我军大炮发威，敌人的坦克开走了，敌人的飞机也飞走了；高地上，敌人的钢盔、大腿飞上了天。

我立即和炮群的陈群长，坦克团的冯团长、郑政委交换意见：“马上反击，夺回阵地？”他们异口同声：“赞成！”我随即向赵文进师长报告，“67高地已被敌占领，我准备马上反击！”师长回话：“你又火啦，能行吗？”我说：“敌坦克撤了，飞机溜了，河东有预备队，炮兵群也来得及。”他说：“干吧！”得到师长的批准，我命令2营营长王守忠，听到我大炮坦克一开火，马上反击！

王守忠命6连连长李才把轻伤员组织一个加强班，并命4连6班统归李才指挥。从赵先友呼叫到我军大炮再一次的猛轰，李才连长率领两个加强班分两路向67高地开始反击，我看看手表，不到一刻钟。

反击开始后，我们的两个小分队，勇猛地接近了67高地。这时敌155高地指挥所呼叫其在67高地上的指挥官说：“共军两个营分两路反上来了……”当时被我侦听识破。我反击小分队冲上阵地，一阵短兵相接，敌人溃退，我军收复了阵地。

后来我们分析：敌人为什么要说我们两个营反上去了？可能是敌团长觉着他一个营遭很大伤亡，才占了一个小高地，最后又叫我两个加强班夺回去了，怕不好交差吧！真是可笑！

我们小分队反上阵地后，发现赵先友在隐蔽部内静静地躺着，已经牺牲了。刘顺武虽死不倒，身体靠在墙壁上，双手还紧握着冲锋枪，他的面前，倒着20多具敌人的尸体。

英雄的65军

中国人民志愿军19兵团向65军发来贺电，标题是：光荣的开城保卫者，向敌人发起强大的反击，连续获得辉煌胜利。

贺电中说：10月2日守卫在开城地区的志愿军65军的英雄们，渡河背水向板门店以南沙川河东岸67高地、西场里北山(即红山包)和86．9高地，发起强大的反击作战。并在67高地连续打垮敌人多次进攻，取得辉煌胜利……志愿军582团攻占的67高地，北去板门店5公里，英雄们在吹牛撒谎逃会的哈里逊(美军谈判的首席代表)的大门口，打了大仗……到了10月5日，长长的敌人俘虏被押送走过开城的南大门。开城的人民日益坚信，有这样愈战愈强的保卫者，开城永远是人民的。

《抗美前线》发表社论(1952年11月62期)说：“1952年10月上旬，志愿军65军在开城前线作战7昼夜歼敌2600余人，受到志愿军和兵团首长的表扬。我们热烈祝贺开城前线的新胜利。向此次参战的194师、195师、炮兵部队、坦克部队、后勤部队致以亲切的慰问……65军的部队在开城前线打得很好，给敌人一个狠狠的打击，希望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在保卫开城作战中，创造更辉煌的胜利！”

志愿军194师582团光荣受奖，志愿军总部为该团二营立一等功，并发来“攻防全胜”大奖旗；为该团6连立特等功，并发来“英勇顽强、守如泰山的钢铁连”的大奖旗；为6连副政治指导员赵先友追认特等功。志愿军19兵团为194师582团1连立一等功，并发来“攻如猛虎”大奖旗；为该团5连立一等功，并发来“攻

防全胜”的大奖旗。为该团7连一排、团侦察排立一等功，并授“保卫开城二级英雄排”的光荣称号；为该团8位同志立一等功，他们是：刘顺武、刘殿亮、关景春、巩振达、胡友万、林菜祚、杨三友、王志荣。

志愿军65军为194师31位同志立了二等功。65军在保卫开城反击作战胜利结束后，召开了庆功大会。（我国著名作家巴金、胡可、徐光耀及音乐家王莘等曾参加过第二次攻打“红山包”后表彰大会。会后巴金、王莘、胡可等到我们582团采访，了解英雄事迹。）

▲1952年巴金(左二)在开城前线志愿军65军阵地上

我方谈判代表团负责人李克农，打电话向65军王道邦军长兼政委，以及194师师长赵文进，表示热烈祝贺。随后又约军、师领导陪同他亲临我团，向参战部队指战员进行慰问。

李克农来到我团廖川洞指挥所坑道内，问了问干部的情况。当得知我团副政委杜奕是长征过来的老红军，我65军193师、194师各有两个团是战斗中立大功的团时，他高兴地说：“一个军有四个立过大功的团，很难得。到现在团班子里还有红军干部，其他团干部都是抗日战争锻炼出来的，这很好。”后来李“队长”(代表团当时为保密称李克农为“队长”，乔冠华为“指导员”)又接着问团干部具体情况，问到我团主任李克昌时，他“啊”了一声。我以为他要认一个老弟呢！后来我向李克农说：李克昌在我们团班子最年轻，不到30岁，很能干，在防御战斗最激烈之际，他代表我们团领导，带上朝鲜的大红苹果，到阵地上去看望同志们。战士们看到团领导在这样危险情况下来看望，都很受感动。我说：他还没结婚呢！这时王道邦军长插话：“你不是也不到30岁嘛，你也没结婚吗！”李克农说：“将来叫你们军长给你介绍一个。”真巧后来果然实现了。

李克农接着对军、师领导说：“现在你们已在三座山上站稳了脚跟，与在板门店左翼的64军一样，他们在马良山高旺山攻防战斗打得也很好。你们在板门店谈判帐篷旁都打了大胜仗。敌人没有得到便宜，他们企图夺取开城，看来是梦想！”

李克农很带感情地说：“你们的卓越指挥、英勇战斗所取得的胜利，有力地支援了我们的谈判，打击了美国代表哈里逊的嚣张气焰。我代表谈判代表团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和感谢，你们不愧是光荣的开城保卫者！”

▲1992年。抗美援朝时的老师长赵文进(左三)来到三打红山包的582团。看望老部队。左二是本文作者。

赵先友英雄事迹的传播与继承

志愿军19兵团的机关刊物——《抗美前线》记者日红写了一篇文章《在步炮坦联合指挥所里》，记述了其亲身经历：“10月5日，67高地上战斗激战了20分钟以后’，11时40分我军阵地一度被敌占领，6连报告，敌尸堆满了前沿。6连在多处负伤、双目失明的副指导员赵先友指挥下，英雄们和敌人扭打在一起。他们主动呼唤炮火，誓与阵地共存亡，决不后退一步……战后通过调查，伤员又总结了赵先友、刘顺武的英雄事迹……”这篇文章里已提到：6连的英雄们，要求与敌人同归于尽，“向我开炮”、决不后退一步的英雄壮举。

6连的步行机员关景春、战士刘殿亮都参加了坚守67高地的战斗，都是负伤下来又在反击时上去并得以生还的。二人都荣立一等功。

刘殿亮说：“坚持到第二天，阵地上一点隐蔽的地方也没有了，敌人的炮弹炸弹把山头全炸翻了。夜间我们抢修的工事，天一亮敌人的炮火、炸弹就全给炸平了，很多地方还有敌人的凝固汽油弹在燃烧。”

关景春当时是一个17岁的小战士。2000年纪念抗美援朝50周年，中央电视台请他在“最可爱的人”专题电视中讲述当年反击冲上67高地阵地上的情况。他说：“我在山下听到赵先友他们在山上呼叫团首长，要求我军炮火往我阵地上打的声音。”他还说：“我们反击冲上阵地，与敌人厮杀，把敌人溃退后，看到山上到处是敌人破碎的尸体，山上被炸的岩石粉末堆得很厚，有的地方被炸翻和烧焦了。赵先友、刘顺武牺牲在隐蔽部内，刘顺武靠在墙壁上，手紧握冲锋枪，眼睛也没闭上，他面前隐蔽部的口外躺着20多具敌人的尸体。”

2000年抗美援朝50周年纪念，中央电视台播放的“最可爱的人”节目中，播音员敬一丹很带感情地讲述了“向我开炮”的志愿军两位英雄的事迹，一个是65军194师582团的连副指导员赵先友，一个是23军73师217团无线电报话班的班长于树昌。中央电视台那次还请了23军当时的营长和一位副师长讲了于树昌的英雄事迹，并找了我和关景春讲了赵先友他们的英雄事迹。

65集团军为发扬光荣传统，宣传英雄事迹，1991年批准在194师582团营区办公楼前立一个“王成式的战斗英雄赵先友”的英雄塑像，请老作家巴金题字。因在开城前线作战胜利后，作家巴金来到我团采访赵先友等人的英雄事迹。巴金通过在朝鲜战场采访的众多的英雄事迹，综合提炼写出小说《团圆》，后改编成电影《英雄儿女》。

为此，我和军政委李真将军（1960年在65军任政委）给巴老写了信。582团派团政治处副主任戴秀斌去上海文联，经介绍先见到巴金的女儿、《收获》副主编李小林，后来去医院拜会巴老。近九十高龄的巴老身体不好，正在医院治疗。见到我们的信后。他欣然提笔写下：“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巴金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日”。巴老想得很细，写了一份横的，又写了一份竖的，供我们选用。

▲巴金题词

1992年8月上旬，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在华北小镇怀安县柴沟堡，194师582团营区广场上，王成式的战斗英雄赵先友烈士塑像揭幕了。约两米高的白色大理石方型底座上，是放大了的巴老金光闪闪的题字。碑的背面是我写的碑文，叙述赵先友和特功6连的英雄事迹。

大会的主席台上，首先由65集团军政委田书根将军(现任军事科学院副政委)讲话，由成都军区副司令员(原194师的老师长)赵文进将军和65集团军副政委杨惠川将军(后任北京军区副政委)为英雄塑像揭幕。满眼含泪的英雄的儿子赵绪文就坐在我旁边。我在大会上，介绍了立特功的钢铁第6连和王成式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在开城前线坚守67高地的英雄事迹。而后194师的政委孙堂(后任24集团军政委)讲了话。

中央电视台播放了赵先友塑像落成大会实况，河北电视台、张家口电视台以及河北日报、张家口日报都发了消息。《人民日报》海外版1992年12月5日刊登了汤小薇写的向巴金汇报英雄塑像落成大会的文章《浑身闪闪披彩虹》，《解放军报》刊用了张保平等写的《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祖孙三代同在一个特功连里》。

194师老师长赵文进将军在我的陪同下，会后来到河北乐亭县。老首长向乐亭烈士馆中的赵先友的遗像行了军礼，又到医院看望了正在治病的英雄的妻子陈连华，并嘱咐她多保重。老首长亲切地摸着长得很结实的陪奶奶住院的赵新民的头说：“这孩子长得很好，将来是个好兵”！

▲时任河北省军区司令员的本文作者

1982年，孙子赵新民搀扶奶奶从乐亭县来到沈阳烈士陵园看望爷爷。英雄赵先友的幕碑矗立在陵园通道左侧第二排的首位，前边紧挨的便是家喻户晓的杨根思、黄继光、邱少云等烈士的幕碑。

陈连华在陵园墓前向丈夫述说家事。英雄的家乡河北省乐亭县人民政府于1954年为赵先友开了追悼大会，并在赵家门上挂了“功勋卓著”的牌匾，赠给赵家“人民功臣”的大锦旗。

赵先友在抗日战争中参加儿童团，后来是民兵，成为模范的民兵队长。结婚不久，在国民党大举进攻解放区的时候，他毅然参加了人民解放军，来到冀热辽军区48团，即后来的华北野战军19兵团65军194师582团。不久赵先友有了儿子，可他直至牺牲前也未见过儿子一面。赵先友在部队英勇战斗，曾三次立战功。入朝作战后，他由排长被提升为连副指导员。

赵先友的儿子赵绪文没见过父亲，文革高中毕业后，不久辞去了税务员的好差事，参军来到了父亲战斗过的特功钢铁第6连，努力学习，积极工作，入了党提了干，当到连级干部，被北京陆军学校选中当了授业的射击教官。后因母亲身体不好，为了照顾英雄的妻子，组织批准赵绪文调回到了河北省乐亭县人民武装部，后任副部长。人民武装部移交地方后又收归军队，因他超龄，又调到县检察院当了副检察长。

赵新民是赵先友的孙子，是赵家第三代军人。他对军人神圣职业有着特殊感情，心愿是“像爷爷、父亲那样拿起枪，把火红的青春，献给火热的军营”。1994年10月赵新民来到了爷爷、父亲战斗过的特功第6连，成了一名新兵。后来他考入北京军区陆军学院，毕业后又回到特功第6连当了少尉排长，后来提升为连副指导员。因为其军事素质不错，后又改成特功6连的中尉副连长了…。

赵先友烈士英名永存，后继有人。

来自：文史精华2002·12总151期

张振川将军简介：解放军高级军官。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张振川担任19兵团65军194师582团团长兼政委，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194师师长、65军副军长、代军长，河北省军区司令员等职。曾当选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离休后，撰写出版了《鏖战疆场》、《鏖战疆场余墨》、《鏖战疆场续闻》等三部回忆录，约10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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