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板门店战斗生活杂忆

01

特殊的中外记者团

1951年7月18日上午8点，国际新闻局王越副处长通知我说：“你和向立二人随中外记者团赴朝鲜开城，你二人的任务是保证记者团的采访顺利进行。你们首先要把这20个人带到沈阳交给张沛同志，然后听从他的安排。当晚10点乘火车启程，第二天下午5点抵沈阳，与张沛等同志会合。”

7月20日晚上10点离沈，21日晨7点抵达安东（今丹东），刚下火车就响起了防空警报，使我们意识到已身处战争前沿了。25日晨6点半安抵开城，找到志愿军代表团报到。下午1点，到了来凤庄谈判会场，看到了乱哄哄的20名美方记者。

中外记者一起组团出国采访，这是在朝鲜战争中绝无仅有的。它是朝鲜停战谈判这个特定历史条件下复杂斗争的需要，在停战谈判初期阶段起了应有的作用。早在7月12日，美方在未经中朝方面同意的情况下，带领20名记者前来采访谈判。由于记者采访会议的一些问题尚未达成协议，我方不同意对方记者通过板门店防区。但美方却小题大作，60多名代表团人员和20名记者折返，使谈判中断。这一突然发生的“记者事件”，成为我国仓促组建中外记者团赴朝采访的直接起因。

1951年8月，我方记者团在来凤庄。第2排右3是魏宁顿（英），第3排右1是贝却敌（法）。

我方记者刚到谈判会场时，“联合国军”方面的记者们大部分对中国怀有敌意，很不友好，双方互不理睬。阿兰和贝却敌在谈判代表团新闻处处长沈建图的授意下，向美方记者透露一些新闻。事后证明，这些新闻是准确无误的。于是，西方记者便很快围着阿兰和贝却敌转，使他俩打开了工作局面。

02

中朝友谊电台

中外记者团赴朝时，我们带的是一台手摇发电的15瓦收发报机。到开城之后，两个摇机员轮流摇动了几个小时，但发出的信号北京却怎么也收不到。记者们写的开城谈判第一稿，一个字也发不出去。阿兰急得一蹦一蹦的。新闻处长沈建图更是心急如焚。他向朝鲜人民军代表团通报了这一情况。后来在金日成将军亲自过问下，很快从人民军代表团属下的通讯团拨一辆苏制通讯车给我们，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1951年9月，志愿军停战谈判代表团新闻台的部分人员与人民军通讯团人员合影，前排左3为作者。

一个问题解决了，又产生一个新的问题，记者团中13个人写稿，而我们只有一个报务员。即使他一人能全发出去，需时12个多小时，这相当于3个报务员的工时量。这样干下去，出不了几天报务员会倒下去的。报务员王梯云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巨大压力，每天坚持工作12小时左右。新闻处领导很快给我们调来两名报务员，朝鲜人民军代表团也支援了一名报务员。

为发报任务完成得更及时、顺利，这些新闻台人员必须住到离通讯团很近的地方。我们搬到通讯团驻地的同一个村里。朝方代表团又派一名炊食班长并定期供给粮油等，解除我们的后顾之忧。我们使用的是人民军的设备，还有一名人民军报务员和炊事员帮助我们工作和生活，使新闻台名副其实地成为中朝两国战士们并肩战斗的阵地——中朝友谊电台。

1952年8月，朝鲜记者团和开城艺术团演员来到中外记者团驻地联欢。第2排右1为作者。

人民军通讯团团长南星斗中校有一次偶然看见我台报务员王梯云同志用英文打字机抄收英美电台通讯。他看后大加赞赏说，王的技术简直让人惊奇，堪称一绝。他请求新闻台能为他们培养一名英文抄报技术员。后来王梯云同志利用业余时间，花了几个月的工夫终于培养出人民军通讯团第一个用打字机抄收英文电讯的报务员——金时准少尉。

通讯团与我们台工作上互相帮助，生活上打成一片，友谊日进，双方亲密无间。业余时间里，我们一起参加文体活动，经常进行球类比赛和举行周末舞会等。中外记者团的记者写的新闻能够很快地传播到全世界，这同朝鲜人民军热情友好的帮助是分不开的。这一段同朝鲜人民军并肩战斗与生活的日日夜夜，成为新闻台人的美好回忆。

03

朝语翻译训练班

1953年6月底，秘书处领导通知我去政治处接受新的任务。我到政治处后，组织科的魏科长说：“为了准备停战前后需要的大批朝文翻译，领导上决定举办翻译训练班，要你去当训练班指导员。给你配备一个队长和支书，另外调来一管理员和炊事班，我相信你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7月1日，我到高丽小学残存的教室里，见到了队长和支书，具体研究训练班教学计划、建立党团组织、学习纪律等。7月2日学员全体开动员大会，分班，讨论，上课。这80多名学员，来自中立国视察小组、战俘遗返小组、口岸观察小组、红十字会小组及各军，大多有一定的工作经历，对学习任务有清楚的认识，因此学习热情高，态度认真而努力。虽然学期短，学习紧张，但都能愉快地坚持学习，提高较快。

朝、中方面病伤战俘接收站第二遣接小组合影。后排右3为作者，左2为杨冠群。

我们利用紧张的课余时间，开展文娱活动，还和志愿军体工队每周举行一次足球比赛。我也是足球爱好者，这些球赛我都参加了。赛了几场球后，体工队的足球队长向我表示，要把我调到他们的足球队。当时秘书处的工作那么多，人手那么紧，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经过一个多月的战地学习之后，全部学员都回原单位或者走上新的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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