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河:一个坚持集体致富的村党支部书记
人物概要:
侯二河,男,1954年3月出生,汉族,初中文化程度,1974年7月入党,现任河北省武安市淑村镇白沙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当选第十一届、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先后获得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全国十大杰出村官,河北省优秀共产党员、河北省优秀党组织书记等荣誉。
河北省武安市白沙村党委书记侯二河。
侯二河担任白沙村书记期间历经挫折,受过不少委屈,曾经苦恼、彷徨、纠结过,甚至产生了辞职不干的念头。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放弃了这一想法,坚守了40年。他经过锲而不舍的认真探索和勤奋努力,坚持村党组织集中精力发展村级集体经济不动摇,以工业强村、科技兴村与农业稳村、生态活村相结合,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将昔日村集体欠债30多万元、村民人均收入只有80元的一个小山村,发展成如今以建材工业为龙头的4大支柱产业,实现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全村生产总值达20亿元,成为远近闻名的“农村融合化、居住都市化、农业集体化、村民职工化、生活富裕化”社会主义新农村。
侯二河担任村书记多年来的真切感言。
收石子承包权 集体经济逐步发展壮大
白沙村位于河北省武安市南部,版图面积4.6平方公里,其中耕地面积2350亩。全村共有40个村民小组、770户、2904位村民。改革开放之初,这个地处太行山脉鼓山脚下的小村庄还很穷,农民年人均收入只有80元。“吃水爬井坡,做饭烧柴火。糠菜半年粮,蓖麻子擦锅。”这首民谣是对当年全体社员生活的真实写照。
1982年5月,白沙大队党支部书记万清因车祸丧生。公社党委研究决定,由时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生产大队大队长侯二河代理大队党支部书记兼生产大队大队长。这年,他28岁。
这年9月,白沙大队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改名为白沙村,侯二河正式担任村党支部书记。
侯二河认真学习党章,牢记党的宗旨。
侯二河首先考虑的是白沙村的经济发展问题。老书记生前不遗余力地开办了一些小企业,留下了一台加工石子的粉碎机、一个烧白灰的土窑、一家处于停产状态的啤酒厂。虽然石子场每年有3万元收入,但另两家企业由于经营管理不善,造成亏损,加之建啤酒厂时的贷款,共欠下了30多万元的债务。
1985年冬闲时节,侯二河带队到外地考察学习,回村后建起了一个1670平方米的纺线厂,安装了清花、梳棉、并条、细纱等8台机器,并于第二年7月投产,日产棉纱近300斤,安排了本村40人就业,获得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可好景不长,由于激烈的市场竞争,白沙纺线厂到第二年底就只能维持生产,处于亏损的边缘。
1988年,侯二河经过反复考察和市场论证后,决定将纺线厂的厂房扩建到3240平方米,改建为白沙帆布厂,与峰峰帆布厂合作经营。第二年5月,帆布厂正式投产,侯二河兼任厂长,指派时任村党支部副书记万增祥兼任帆布厂副厂长,主管产品营销。70名工人分两班倒生产,万增祥也不辞辛苦带人到处跑市场,进行产品推销,第一年实现生产总值550万元,获得了一笔可观的利润。
为腾出更多精力忙村务,侯二河提议,并经村“两委”班子研究决定,将白沙帆布厂承包给一位村民生产经营。4年后,这家企业受市场影响被迫关门。老书记万清创办的麦芽厂、啤酒厂也因技术、设备等因素而停产。
白沙村域内的西鼓山有1.5平方公里面积,山上的石头坚硬,含硅量高,颜色也很好看,粉碎成石子后,非常适合做修路、建房用的石材。侯二河经过认真思考,并组织村“两委”成员反复讨论后决定,把石料加工发展成该村的支柱产业。
石料开采点从1个发展到5个,再到8个,最高峰时16个,加工石料的粉碎机达到23台。1996年6月,白沙村到当地工商局注册了白沙石料厂,一直延续到今天。“当年为节省管理成本,所有石料厂全部承包给当地村民经营,每年向村集体上交一定的承包费。”侯二河介绍。
承包石料加工的业主,有的经营管理不善,出现安全事故,造成亏损,无钱交纳村集体的承包费,还拖欠工人工资。有的人是赚了钱,但抱着观望的态度,别人不交承包费,他也找各种理由赖着不交。导致村集体修路没有钱、拖欠教育经费,甚至到了春节组织唱大戏时无力支付相关费用。为此村民意见很大,认为私人承包经营石料厂个人占便宜、集体吃了亏,不公平。
侯二河经过反复思考后,提请村“两委”讨论决定收回石料加工厂承包权,由村集体统一经营,方案提交村民代表大会审议表决时顺利通过。
2003年5月,村集体对所有开采点进行停产整顿,并于当年11月1日起全部收归集体经营。16个开采点合并成14个生产车间,原承包人只管生产石料,赚取一定的加工费,经营权归村集体。收回后第一年石料厂的产能提高到126万吨,实现利润猛增到800万元,第二年增加到1200万元,第三年增加到2200万元,第四年猛增到3000万元,是此前300万元的10倍。
转眼到了2012年下半年,村集体开采的石料虽然很赚钱,但侯二河敏锐地意识到,企业的环保不过关,如果不未雨绸缪,早想办法,迟早会被淘汰。当他在一次村“两委”会上提出要将石料厂停产,选址搬迁重建时,很多人都感到很吃惊,也感到不可思议。
“石料厂现在效益这么好,干嘛要关停搬迁?这不是瞎折腾吗?”时任村党支部委员侯峰局很尖锐地提出质疑。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国家的环保政策会越来越严。如果我们不提前采取措施,到时候肯定会被淘汰。”侯二河恳切地说。
“是不是等上面有要求了再搬,那时候也不迟呀?”侯峰局说。
“到那时就晚了,将面临强行关停的危险。”侯二河道。
“侯书记的想法有道理,我相信他的判断。”另一位支部委员表态说。
虽然有不同的争论,但最后表决时取得一致意见。提交村民代表大会审议表决时获得通过。
侯二河多方筹集资金1.3亿元,于2013年的10月1日起,将白沙石料厂从黄家沟搬迁至南山尾巴,占地80亩。后又追加了7000万元用于环保,总投资达到2亿元,不断进行技改,石料粉碎机用的是河南卫辉厂生产,当时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的一台大型机械设备、5台小型机械设备。所生产的0.5cm的石子作为建筑用的沙子;0.6—1cm、1.1—2cm、2.1—3cm这3种型号的石子作为房屋、道路、高铁等各类建筑所用。石料不仅颜色好看,还十分坚硬、耐磨,主要销售到邯郸、武安市及峰峰矿区,产品供不应求。“现在的年生产量已达到600万吨,经济效益大大提高。”侯二河介绍。
侯二河(中)到石子厂检查产品质量和安全生产。
记者到该厂采访时看到,不论是采石场还是石料生产车间,环保措施十分严格。巨大生产车间里堆满了小山般高的碎石,喷水生产的石料上看不到灰尘。环保部门规定的PM2.5排放量为60微克/立方米,而白沙石料厂生产车间的实际含量只有30微克/立方米。
2016年,武安市进行采石场整顿,一批产能较小、环保不达标的小型石料场被强行关停。“白沙石料厂因环保达标被保留下来,全镇只保留了2家,其余10多家统统都被取缔。现在看来,侯二河书记还是比我们站得高、看得远。如果他不提前采取措施,我们村的石料厂这个‘聚宝盆’现在肯定不复存在了。”已是白沙村党委副书记的侯峰局如是说。
白灰生产是白沙村建材产业的重要一项。最早兴建的2个石灰窑也是承包给个人生产经营,由于石灰的质量、粉尘排放不达标,于1995年5月被当地环保部门强行取缔。
白沙村矿产资源丰富,村北西起黑岔沟,东至白马寺村沟,是一个独立的粉砂状砂岩石山林,名叫火焰山。侯二河思考了多年,一直想把白灰生产再恢复起来。他认真调查市场,向有关专家请教,谋划着再建一个大型石灰厂,采取先进的回转窑煅烧工艺,生产活性氧化钙。
侯二河经过3年时间的多次外出考察、反复论证和认真筹划,2010年5月,投资7000万元占、占地30亩的火焰山工业公司一期工程开工建设,所生产的氧化钙用于钢铁、化工行业。“设计产能120万吨,现有3条生产线,年产达到90万吨。2020年实现产值4.5亿元、利润8000万元。”侯二河介绍。
尝到了石料生产的甜头后,侯二河心中逐渐形成了更大的格局,要把它做成产业链。经过反复考察和充分论证,2018年10月,村集体成立了白沙泓源混凝土有限公司,投资7000万元,建设了一座占地70多亩的一个混凝土生产车间、一个水稳生产车间、3个沥青生产车间,产品主要供应武安市和峰峰矿区道路、厂区建筑所需。2021年三种产品的产能达到60万吨,实现产值1.5亿元、利润4500万元,共安排了104位村民就业。
侯二河办企业办上了瘾,他担任了白沙村党支部书记后,几乎每年都要上一个项目或开办一家企业,有的企业虽然受市场调剂因素的影响生命力不强,但多多少少也赚了一笔钱,逐步增加了村集体积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相继开办的石料厂、白灰厂、纺线厂、帆布厂,1995年投资300万元在外村租赁山区场地建成了两个铁矿,第二年实现利润500万元,到新世纪进入投资高峰。2002年投资180万元建起了热油泵厂。同年还投资7万元建起机械修配厂;2003年投资80万元,在村域内建起了一座加油站;2004年投资4000万元,相继建起了焦化厂、洗煤厂,当年实现生产总值过亿元、集体收入3000万元;2006年投资260万元,建起了免烧砖厂、煤气白灰厂,两个厂的月收入达到126万元。
工业发展使白沙村集体经济逐渐发展壮大,倡导了甜头的侯二河并没有为此止步,他清醒地认识到“无工不富、无农不稳、无商不活”的道理,把精力同时投向了农业和商贸旅游业。
分田到户后,白沙村只能种植冬小麦、玉米和谷子、红薯、大豆、绿豆等杂粮。遇到大旱,庄稼减产,甚至颗粒无收。侯二河带领大伙儿修建人工湖和水库,蓄水灌溉,大大提高了水利设施的保障功能。
1999年9月,在侯二河的带动下,白沙村开始大面积种植香菇,共发展了近300个种植户,种养菌菇棒7万多个,获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经侯二河提议,村集体研究决定贷款,统一购买建筑材料,在村域内建起近百个塑料大棚,供村民冬季种植香菇。他本人和村支部成员都带头承包了一个,带动全村家家户户种植香菇,增加收入。
侯二河又多方联系,为白沙村引进种植320亩油葵、300亩板蓝根、360亩花椒和100亩杨树苗、220亩经济林,改变了全村单一的种植结构,使每亩土地增加收入200多元。
2009年5月,白沙村流转500亩土地,与河北农业大学合作,建设现代农业科技园。从当年10月份起,相继投入资金6000万元,建起了两个连栋春秋使用蔬菜大棚。还兴建了40个日光温室,种植西红柿、西葫芦、黄瓜、茄子等32个品种的蔬菜。“从投资、生产、管理、经营到所有农副产品的生产、销售,全部按照ISO:2000质量管理体系的准则进行操作运行。农业科技园每年实现产值150万元、利润30万元。安排了35位村民就业。”侯二河介绍。
侯二河(左)到蔬菜大棚看望外聘的种植技术人员。
白沙村具有劳动能力的村民大都在村办企业上班,对承包的土地逐渐没有了兴趣耕种,全村相继出现500多亩土地撂荒。侯二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到河南省南街村考察后,从该村先分田到户再将土地收归集体所有的做法得到启示,决定将全村的土地收归集体耕种。他的提议经过村“两委”会议讨论和村民代表大会审议表决通过后开始实施。2019年8月,全村的2650亩土地全部收归村集体所有,其中1300亩土地种植粮食作物,1350土地变成林地。村里成立了5个专业合作社,负责1300亩土地的耕种。其中第一专业合作社负责430亩土地种植红薯,亩产达到3000斤,总产129万斤;第二专业合作社负责440亩土地种植玉米,亩产500斤,总产22万斤;第三专业合作社负责210亩土地种植小米,亩产300斤,总产6.3万斤;第四专业合作社负责138亩土地种植小麦,亩产810斤,总产112万斤。同时还负责82亩土地种植油菜,亩产160斤,产量1.3万斤。第五专业合作社为农机合作社,为全村土地种植提供机械服务。
侯二河(右)到农业专业合作社了解小米长势情况。
侯二河反复琢磨着出售初级农产品价格低,不划算。他提议要将本村的部分农产品进行深加工。村里投资兴建了一座农产品加工厂,将红薯和小麦加工成年产107吨的淀粉、25吨粉条、1吨粉皮、1吨粉丝、2万吨面粉。还有一个小米和玉米糁加工车间。一个大型饲料厂正在兴建。同时,村集体还投资兴建了一个占地1.67亩、4个800吨圆桶式粮仓,分别储存3200吨小麦和玉米。
2004年12月,白沙村集体相继投资6000万元,建起来占地70亩大一个大型养猪场,年出栏生猪1.5头,实现产值2300万元、利润1260万元。
侯二河尝到了养殖业的甜头后信心倍增,他在村“两委”会议上说,要充分挖掘养殖业的潜力。经过讨论后决定,成立武安市益源牧业有限责任公司。接着投资1000万元、占地33亩的养牛场也于2006年3月正式建成,饲养奶牛300头,日产鲜奶5600斤,除供应本村村民鲜奶消费外,剩余部分全部由邯郸市奶产品公司定点收购。每年出栏黄牛500头,实现产值1000万元、利润100多万元。侯二河又趁热打铁兴建了一个能够饲养10万余只鸡的现代化养鸡场。养鸡场选在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废弃的矿石开采场,既不占用农田,又远离村庄。养鸡场从雏鸡孵化、喂养、产蛋、捡蛋到粪便清除,全部采用流水线作业、自动化操控、无公害处理。
“益源牧业公司从养殖品种和饲料配置上精挑细选,从防疫饲养方法上精心指导,从肉、蛋、奶质量上严格把关,不仅让本村村民吃上了高质量的放心肉、新鲜鸡蛋,喝上了新鲜的绿色牛奶,还为村外的超市、商场提供了大量的质量安全的食品。”侯二河说。
2021年2月,村集体投资2000万元建成一座现代化的生猪屠宰场。“并于5年内相继投资7亿元,建成一个年出栏生猪26万头、集生猪饲养、屠宰、猪肉制品及猪粪加工、销售的大型养殖、生产基地。”侯二河介绍。
白沙村的工业和农业经过侯二河的艰苦努力,都获得了成功,可他并不满足,觉得发展的外延还要进一步扩大,将商贸旅游提上重要议事日程。
2007年6月,村集体投资兴建了一个200多平方米的蔬菜市场,开办了蔬菜、肉类、水产、水果、调料等摊位,实行个体经营、统一管理。
侯二河逐渐认识到走集体化道路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必然选择,在他的提议下,2011年5月,白沙村华鑫商贸有限公司成立,村集体将对外出租门市全部收回统一经营。以前从事餐饮服务、服装鞋帽、美容美发、食品零售、五金家电及小超市等所有个体商户都成为村集体的员工。每一位员工都可以承包商铺,但必须在商贸公司统一管理下经营。个人收入改为工资加提成。
华鑫商贸公司成立前,村集体出租房屋给个体户经营,每年只能收到7、8万元的房租。商贸公司成立后,村集体给商贸公司下达了第一年完成40万元、第二年完成60万元、第三年完成70万元的利润指标。“商贸公司按照所要完成的利润指标,对每个商户细化了利润分成,超出部分实行四六分成。即商贸公司得60%;个体户得40%。这样既保证了村集体逐年增加收入,也保证了经营的有序性、服务质量不断提高。”侯二河说。
2013年5月,白沙村乡村旅游正式启动。武安市、峰峰矿区及邯郸市等周边200里不少城市居民,纷纷前来游览该村的新农村建设,品尝特色小吃,年接待量达到2万多人次。
2016年7月,投资8000万元建成的河北省农村党员干部培训基地揭牌,占地15.75亩,建筑面积3.69万平方米,共有440个房间,能同时为660人培训提供食宿。2021年培训2万人次,实现产值260万元、利润120万元。
村集体还相继投资兴建了189个床位2个商务宾馆、一个建筑面积400平方米的大型超市、一个占地160亩的民兵训练基地、一个地下餐厅、一个毛家饭店。“2020年,全村的商贸旅游收入实现利润385万元,2021年超过600万元。”侯二河介绍。
在侯二河40年的不懈努力下,昔日欠债30多万元的白沙大队,已发展成如今以建材工业为龙头,农业、园区畜牧业、商贸旅游为支柱的4大类产业,共有16家企业,实现了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年生产总值达到20亿元、利润5.3亿多元,村集体固定资产超过16亿元。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侯二河却很谦虚地说:“白沙村与全国其他名村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今后还要继续努力,不断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实力。”
不断改善民生 让全体村民过上好日子
根据村集体的财力状况,不断投入资金改善民生,让全体村民过上好日子,贯穿于侯二河担任白沙村党组织书记的整个过程当中。他说不断发展壮大集体经济的目的,就是要有充足的财力保障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现如今,白沙村村民共享受20多项村集体福利。
解决村民吃水难,是侯二河干的第一件事。早年的白沙村,全村唯一的水源是村北头地势较低的后河沟。虽然叫后河沟,但这里没有河,只是个干河沟,下大雨时才能见到水。一口靠人工挖掘的水井,是村民饮用水的主要来源。家家户户每天需要一人步行1公里路程,再经过一个150米的长土坡,下到很深的坡底,用桶把水挑回家饮用。遇到天旱,井水就特别少,有时需要等个把小时才能装满一担水。有时只能一瓢一瓢把慢慢沁出来的水刮到桶里。当地曾经流传这样一句话:“有女不嫁白沙村,爬坡挑水累死人。”
当年凡是嫁到白沙村的新媳妇,往往都要过挑水这一关。那年天旱,有位刚嫁过来的小媳妇不知道去后沟挑水的艰难,虽然丈夫劝她不要去,但凭自己身高马大的身材和在娘家吃过苦受过累的经历,自告奋勇地要去试试。结果等了2个多小时舀了满满一担水挑在肩上,结果上那个大陡坡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担水泼个精光,便蹲在地上又累又气地大哭起来。
此事传到侯二河的耳朵里后,他沉思了好长时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解决大伙儿吃水难的问题。”侯二河在村“两委”会上掷地有声地说。
1987年9月,侯二河多方筹集资金30万元,请专业施工队在村里打下了一口340米深的水井,使村民告别了长距离步行到后河沟挑水的历史。1997年8月,村集体还投资兴建了一个35米高的伞型水塔,将水引到各家各户,村民们告别了挑水吃的历史,家家户户吃上了清澈干净的自来水,在整个淑村镇是第一个吃自来水的村庄。
到2002底,侯二河又一鼓作气采用钻井提水的方法,相继在西山落凤坡、东山坡五龙庙前、焦化厂内、建材路南勘钻了4眼直立井,其中的东山坡五龙庙前的深水井由于矿物质含量高,被村民称之为矿泉水井。
就业是民生之本,让村民就地充分就业是侯二河的最大心愿之一。白沙村的16家企业共有1800多个就业岗位,全村具有劳动能力的村民中有1280人在本村企业就业,就业率达到90%以上。还为外村520人提供了就业岗位。
让村民的腰包鼓起来,不断增加收入,过上富裕生活,是侯二河的终身追求。白沙村村民的收入实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多层次获得收入的分配结构。男性村民在村办企业工作,每月可以获得3000至5000元的工资收入;在村办企业工作的女性村民,每月可以获得1500至3000元工资收入。白沙村实行的是集体所有制经营为主、承包生产为辅的多元化经营形式。“特殊性的关键行业不能承包、技术含量低、工艺简单的生产岗位、生产设备承包给个人,就会大大降低管理成本。”侯二河介绍。
石料厂破碎车间的生产工艺、设备维修简单,2014年12月起就承包给本村一名张海峰的村民负责生产。74名工人的工资由他个人负责支付、缴纳社会保险,每年还可以获得200万元收入。在白沙村,像张海峰一样承包某些生产车间的共有18人,年收入在150万元至300万元期间。
不愿在企业上班,进行自主创业,获得更好收入,也是侯二河积极鼓励和支持的。4组村民李健在白灰厂开了两年车后辞职不干了,2016年在村里开了一家熟食店,利润较低、收入较少。后来他买了2台半挂货车跑运输,获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他又与3个同学合伙,再买了4台货运大车,一年有40多万元收入。像李健一样自主创业的村民有245人,每年收入在10到15万元之间。
到2021年,白沙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4.6万元。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小康不小康,关键看住房。白沙村村民现在的住房绝对是小康标准:一排排红顶白墙300多平方米的单栋别墅或170平方米以上的单元房整齐划一,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让城里人十分羡慕。
为让全体村民住上好房子,侯二河费尽心血才得以实现。上世纪八十年代,白沙村村民的住房大都是砖混结构的平房。侯二河担任村书记之初,上级领导曾经组织村书记到江苏的华西村考察学习,看到该村新建的的一排排整齐美观、舒适的村民住宅、花园般的村庄,他的心中激流涌动,发誓一定要白沙村发展好、建设好,让村民住上令城里人羡慕的房子,过上幸福生活。他曾经在一次村民大会上庄重承诺:“有生之年,我侯二河不仅要带领大伙儿艰苦奋斗,实现居者有其屋。而且要住上室内方便有厕所、生活有自来水、照明有电灯、联系有电话、冬天有暖气的新民居。”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侯二河跃跃欲试想对全体村民的住宅进行改造,但反复测算后认为村集体的经济收入无法支付这项庞大工程的费用,只好暂时放下。
转眼到了新世纪的2001年,白沙村的集体收入每年已超过2000万元,侯二河开始进行住宅改造工程试点。村集体规划后,先尝试着让4户村民自己盖了上下两层、建筑面积350平方米的别墅,反映很好。
为满足大多数村民的要求,在侯二河的提议下,2003年8月,村集体拆迁了12户村民的旧房,新建了3层两个单元的楼房予以还建,每套房屋建筑面积170平方米。这12户单元楼成了白沙村的试验楼。刚开始村民还有不同的议论,认为上楼多不方便,特别是种田的农具没有地方搁置。可待这12户村民搬进新居后,大伙儿进去一看惊呆了,水、电、气、暖都在室内。洗澡和方便时就在室内解决;冬天集中供暖,一进屋就感到很暖和,不需要搬煤球、倒煤渣,省心省力又干净卫生;做饭、洗菜、洗衣服都是用自来水。这不是城里人才能享受的生活吗?大伙儿头一次在本村见到了这么干净卫生、暖和舒适、适用又洋气的新楼房,羡慕不已,纷纷找侯二河做工作,要求也能住这样的楼房。
村民对新型住宅的热情,让侯二河心里有了底,全村房屋大改造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他邀请邯郸市规划设计院按照“整体规划、科学布局、综合管理、分步实施”的原则,参照河北省小康村住宅样板规划,结合白沙村的实际,进行了全村整体规划设计。2004年10月,投资1800万元建设的白沙村“两委”办公大楼开始动工兴建。第二年6月,全村大面积住房改造开始进行,19个建筑队同时进驻白沙村施工。
大面积拆旧房、建新房,涉及到全村数百户、上千人的切身利益。旧房怎么评估折价、新房怎么分配、尺度怎样把握?侯二河心里没有底,但他觉得具体操作中必须遵循一个原则:公正、公平、公开。在他的提议下,村里成立了旧房评估和新房分配评议小组,由一名村党支部副书记牵头,村会计和一些在群众中有威望的老党员、退休老干部、村民代表参加。旧房评估和新房分配方案由评议小组反复讨论、起草后,又经过村“两委”研究,提交村民代表大会审议表决时顺利通过。侯二河认为这还不够,他还提议将方案印成宣传单,由村组干部分成若干个宣传小组,挨家挨户上门宣传政策,并让每家每户户主确认无异议后签字、按上手印。
从2005年6月动工到2008年9月竣工,全村共兴建了120栋3层、5层、12层的单元楼783套,家家户户都有了一套新住宅。按该村的旧房评估和新房还建方案规定:村集体给搬迁至新居的村民每户补助6万元。旧房评估价在3万至3.5万元的,还建住宅面积90平方米;旧房评估价在3.6万至4万元的,还建住宅面积100至110平方米;旧房评估价在4.1万至4.5万元的,还建住宅面积120至130平方米;旧房评估价在4.6万至5万元的,还建住宅面积140至150平方米;旧房评估价在5.1万至6.5万元的,还建住宅面积160至170平方米。超过还建面积的,村民按每平方米800元的价格据实支付。
记者来到村民李锋杰家采访。他告知今年已70岁,2011年从村办幼儿园退休,现返聘到村办小学指导孩子们学习民族乐器,每月除5300元退休金外,还有800元补助。李老师和老伴韩小云住在一套三室两厅、建筑面积110平方米精装修的单元房内,室内收拾得一尘不染。当年拆迁时,他家的旧房评估价8万元,他们要了两套110平方米的还建房,又掏8.8万元买了一套同等面积的单元房。老两口住一套,两个儿子各住一套。儿子、儿媳妇都在村办企业上班,一大家子加起来共有11口人,已是四世同堂。儿子、儿媳妇及孙子孙女们虽然平时各住各的家,但每天都与他们一起吃饭,享受着亲情,其乐融融。李锋杰老两口高兴地说:“做梦就没有想到自己能住上城里人都羡慕的房子,多亏了侯二河书记操心劳神,让我们享福。”
“2005年9月,根据村民的不同需求,第二批建设了8套建筑面积350平方米的别墅。2006年10月,又盖了19户上下两层、建筑面积300平方米的别墅。加之此前盖的4户共31户别墅成为白沙村村民住宅的标志性建筑。全体村民住房总面积17.4万平方米,人均住房面积52平方米。”侯二河介绍。
侯二河(右)到村民家问寒问暖,虚心听取他们对村“两委”工作的意见和建议。
白沙村村民实行居家养老,在村办企业工作的村民,依法参加了当地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现有210人达到法定退休年龄后,按月领取当地社保经办机构进行社会化发放的基本养老金。对未参加城镇职工社会保险18至59岁的村民,村集体为每人出资500元参加城镇居民养老保险,达到法定退休年龄后按月领取退休金。除此之外,从2009年起,对这部分人中的451位退休人员每人每月由村集体支付200元生活补贴,每人每年享受两次免费体检。村集体还为60岁以上的老人每人发一件羽绒服、一身唐装。为70岁以上的老人每人发一床鸭绒被。
侯二河说确保村民病有所医是村“两委”义不容辞的责任。全体村民中除210名在企业上班的村民参加了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外,剩余2694人采取先交后补的办法,村集体将村民参加城乡居民医疗保险的280元费用统一报销。
2003年6月,村集体投资300万元,建设了一个建筑面积500平方米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配备了3名全科医生、5名护理人员,不仅配备了彩超、X光透视、心电图、血尿自动分析仪、动脉硬化检测仪、颈椎牵引治疗床等医疗设备,还配备了一辆30多万元的救护车。村民看病实行小病进社区,大病去武安市医院。
侯二河只上过小学,深知没有文化的弊端,所以对村民子女的教育特别重视。村集体相继投入6000万元建设了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其中小学一到六年级17个班;初中一到三年级16个班。高标准的教学楼、多功能文化楼、学生公寓、餐厅、图书室和标准的200米塑胶跑道操场、篮球场、乒乓球场。所有教室都安装有电教投影仪,连接着远程教育网,实现了与全国优质教育资源共享。这里的设施设备和教学条件与城里的学校相比毫不逊色。周边7个村的村民子女都到白沙学校上学。本村村民子女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的费用全免。幼儿园、两所学校教室使用的空调、集中供暖、电费、后勤管理人员工资及广场维护、维修费用,每年需要300多万元,全部由村集体支付。
在侯二河的提议下,村集体还出台政策,奖励学生好好读书,力争成为有用人才。其中规定考上大专院校的学生,村集体一次性奖励2000元;考上二类本科院校的学生,村集体一次性奖励3000元;考上一类本科院校的学生,村集体一次性奖励5000元;考上硕士研究生的学生,村集体一次性奖励1万元。近10年来,全村共有120名学生考上各类大学学习深造。
白沙村村民的文化体育活动丰富多彩,设施设备一应俱全。2008年5月,村集体投资5000万元,建设了一个上下3层、总建筑面积9000平方米的文化活动中心。其中建设场地1000万元,装修2000万元,采购设备、图书2000万元。一楼为具有80多个座位的3D豪华影视城,平时播放教育片,节假日播放电影,并与3家影视公司连线播放,随时可以看到最新拍摄的电影。二楼建有书法、摄影展览室,三楼建有一个大型图书室,现有各类藏书2000多册,每天向村民开放阅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上下两层可容纳1000人开会的大型礼堂。
位于村西端南北向的文化一条街,设计得独具匠心。沿街两侧的墙体上镶嵌的紫砂浮雕,展示着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现代革命史,富有传统文化意义的成语典故,宣扬仁义、礼貌、智慧、诚信等各类经典图案和24孝图案,使全体村民无形中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和教益。该村还建有红色文化一条街、红色文化墙、文化雕塑,塔静贤阁内全部陈列着毛泽东主席革命历程展览,营造了毛泽东集体主义思想的文化氛围。
2012年8月,白沙村投资8000万元建设的体育馆于2014年5月建成使用,占地面积13310平方米。馆内设有游泳馆、网球馆、篮球馆、健身房等15个体育场所,40名工作人员从上午9点到晚上10点,为村民提供全天候体育锻炼服务,每年有10万人次进行体育健身。
侯二河(左二)到村体育馆检查工作,要求工作人员全心全意为村民做好服务。
除此之外,从2000年起,村集体每年为每户村民免费发放50斤大米、200斤面粉;不分农历还是阳历,只要是节日,全村免费按人口供应副食;春节时按照每人3斤猪肉、3斤鱼、3斤鸡蛋、10斤油、1甁酒、2只对虾免费发放;农历逢三,还要发放鲜肉;每人每月供应15斤蔬菜,由村里的蔬菜大棚采摘送到供应点自己去取;村民家办红事,村集体一次性补助1万元;村民家遇到白事,村集体一次性补助2万元。村民用电,每度只收0.3元钱;村民喝牛奶,每斤只收0.6元;一个采暖区,每平方米只收12元钱,剩余部分全部由村集体补助。
白沙村全体村民家的电脑普及率和电话使用率已达到100%,轿车使用率达到86%。
侯二河担任村书记期间用于改善民生的投资达6.3亿元。他说:“随着村集体收入的增加,村民享受的福利会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高,通过三次分配,真正体现共同富裕。”
白沙村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仅投入大,而且质量高,在全国乡村中也是屈指可数。“村集体每年的盈利一部分用于民生改善,另一部分用于扩大再生产,剩余的资金除留下必要的积累外,都用于全村基础设施建设上。”侯二河介绍。
为确保农业用水,侯二河清醒地认识到必须继续寻找水源,兴建蓄水工程。在他的提议下,2004年5月,村“两委”开会研究后决定,彻底治理、改造村东南的小桥沟,在其位置上动工兴建朝阳湖。
当年全长300余米的小桥沟是名副其实的龙须沟,沟内从3米到10多米处深浅不一。南岸是小山坡的山根,北岸成为村民多年来倾倒垃圾、建筑物废渣的场所。人们需要的黄泥也是在这里随意挖取。加之这里荆刺、杂草丛生、污水乱流,很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这里成为全村脏乱差的地方。
侯二河决心不仅要彻底改变这里的现状,还要将其建成一个具有防洪、蓄水、养殖功能的人工湖。
朝阳湖的修建全部采用机械化施工,仅用了半年时间,基础开挖工程完成。随后湖东口的筑坝工程采用现代的石料垒墙体、混凝土浇灌技术,不仅墙体坚固、防渗,还具有较大的抗水压功能。不仅成为拦水大坝,还是环村路的要道。此项工程共挖掘清理土石方8.6万多立方米,使用水泥3000多吨、石料3万立方米。而后,又进行了周边绿化、道路硬化、环境美化、休闲设施、人文景观建设。总投资360万元,于2006年5月正式蓄水。如今的朝阳湖已成为白沙村的一个风景区,湖水中养鱼,湖面倒影着新楼、别墅,与湖边休闲公园、敬贤园、花草、树木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白沙村的地理外位置比较独特,三面环山,道路狭窄,崎岖难行。侯二河担任村书记后决心要改变这一现状。
1986年11月,村集体根据当时的财力土法上马,先用石灰配沙子建成了一条“三合一”的土路,后在上面铺上了一层沥青。2002年起,白沙村企业发展迅猛,经济效益逐年增加。这条路已难以承载越来越多进村运输石子的大吨位货车。村集体又投资300万元,将500米长的原路基改造成宽6米、厚25厘米的混凝土路面。
之后,村集体相继投入巨资,修建了白沙至云台的公路、两条通往田间的水泥路,全村的东环路、北环路、西环路、南环路也相继建成。
白沙村至永峰省道的交通专线列入武安市政府2008年度民心工程,长3800米、宽10米双向车道的二级公路于这年8月份建成。第二年,村集体又投资将白沙通往邵庄和北大社的土路修成了水泥路。
现如今,白沙村修建的环村公路总里程达到24公里,已形成了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同时还相继修建了横跨向阳池的平板混凝土大桥、横跨朝阳湖的惠通桥、西环路上的正阳桥、村北水库东南角的正洪桥。“这些桥梁的修建,使全村人出行及外地人进村更加方便。”侯二河说。
白沙村村民住宅区经过侯二河数十年的精心建设,已形成三横、六纵的一个高档农村社区。东西向的三横为:小康路、和谐路、大同路。南北向的六纵为:迎宾街、文化街、英才街、神农街、明月街、清风街。三横六纵九条笔直的主干街道,贯穿了全村的住宅区、文化区、商贸区、休闲娱乐区,使全体村民的工作、生活、娱乐与出行更加方便、快捷。其中位于全村中心位置东西朝向的和谐路,长500米、宽18米,贯穿于英才街、清风街、迎宾街、明月街、文化街,是村内的一条标志性大街。也是村内集商贸、文化、教育、政治、休闲、卫生、客运于一体的综合中心街。当年修建这条街道时,很多人认为一个村庄修18米宽的街道实在太宽了。可侯二河却坚持认为必须用发展的眼光修建这条街道,一旦留窄了,再想扩宽就会浪费很大财力。现如今,曾经提出反对意见的人终于明白,还是侯二河有眼光,他当年的坚持是正确的。
空中俯瞰白沙村村貌。
侯二河担任白沙村书记40年来,村集体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达到13.2亿元。“一个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就像一个家庭建房子,基础必须打牢。基础不牢,就会影响经济发展和村民生活。所以说一个村的基础设施建设下大力气做实。”侯二河说。
树立坚强意志 做好村党建产生凝聚力
侯二河出生在白沙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侯抗洪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担任过八路军办事处的地下交通员,积极参加抗日活动。由于他的工作出色,19岁时就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战争中,他积极组织民兵支援前线,参加了解放军在当地的大小战役。土改时期,侯抗洪带领民兵与农会领导一起打土豪、分田地,担任过民兵大队长。1954年7月,侯二河刚满3个月时,年仅29岁的父亲因患食道癌医治无效不幸去世。那时家里穷,没有钱给父亲买棺材,准备用一张芦席卷着去埋。村党支部书记万清实在看不下去,与村民张万清协商说,我实在不忍心让抗洪裹着草席安葬,怎么也得弄副棺材让他在九泉下安息!把你那副棺材板先让他用吧,后面再来想办法。张万清满口答应。后来,侯家用一个没有房顶的石磨坊与张万清两抵了那副棺材。
这一年,侯二河的母亲刘凤兰只有28岁。他的上面有个8岁的哥哥侯大河和一个5岁的姐姐侯小云。为了3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刘凤兰经常到东家借碗面,到西家要个糠窝窝。
刘凤兰感到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准备将侯二河送人。村书记万清知道后劝阻她说,再苦再累也要将孩子养大。并安慰道:“我知道你家困难,但如果将二河送给别人,良心不安,也对不起抗洪。我们家想办法帮助你抚养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在万清一家人的接济下,侯家的苦日子终于熬到第三年,侯二河已经长到3岁。万清的妻子韩三妮劝刘凤兰再找个丈夫,帮衬着她把几个孩子养大。有一天,她自作主张托人从一里外的曹家沟领来一个中年男人,名叫孔凡起。此人小名孔三,比刘凤兰小一岁,单身多年。因都是穷人家,两人见面后,谁也没有挑剔谁,双方立下了以万清为见证人的字据后,便成为一家人。孔凡起将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3缸粮食运到孔家,才使一家人的日子好过些。
孔凡起将侯家的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子女,相处得非常融洽。侯二河及哥哥、姐姐都喊他孔叔叔。后来母亲又相继为他们生下一个弟弟孔顺河和一个妹妹孔彩云。
那时候,一家5个孩子吃饭,只有两个大人挣工分,日子仍然过得苦巴巴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侯二河饿得受不了时,曾经同小伙伴一起在地里刨过观音土吃,结果拉不出来,十分难受。他深深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和粮食的重要。多次揭不开锅了,幸亏万清一家的经常接济和左邻右舍乡亲们一个窝头、一把面、一篓菜的无私帮助,才使侯家的几个孩子在艰难中慢慢地长大。侯二河8岁上小学,13岁毕业后就主动向母亲要求回家干活,挣工分多分粮食。那时,一个男劳动力在生产队出工每天能挣10工分,女劳动力出一天工能挣8工分。但按大队的规定,放一天羊却能挣到12工分,到年底还能发12元补助。侯二河选择了放羊这个活儿,13岁开始干这个活儿,一直放到16岁。
侯二河常怀一颗感恩之心,想为万清书记一家及帮助过他家的乡亲们做些好事。能挑动两桶水的时候,每天麻麻亮,他就翻身起床,到后沟挑水,来回好几趟,把自家水缸挑满后,再给万清一家把水缸挑满,还经常给左邻右舍挑水,深得大人们的喜爱。
万清通过较长时间观察,发现侯二河的人品、能力都很好。很看重他私心不重,而且勤快、懂事,肯吃苦、有责任心,是个当干部的好苗子,便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他、培养他。1973年7月,年仅19岁的侯二河进入白沙大队领导班子,被任命为大队团支部书记兼会计。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农业学大寨高潮,武安县组织人力修建口上水库。万清安排侯二河带队到水库工地组织全大队社员干活。他不仅总是脏活累活抢着干,而且把全大队的活儿安排布置得井然有序,还仔细检查、督办,落到实处。
1974年这年,侯二河20岁,他凭着年轻肯干、吃苦耐劳,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在7月份光荣加入党组织。他在实际锻炼中逐渐成长,很快被任命为白沙大队党支部副书记、生产大队大队长。他带领社员们长期战斗在农村“三治”工地上,工作干得很出色。那些年,无论是修水库、筑大坝、建渡槽、修水渠、打机井,侯二河都是青年突击队队长,冲在施工队伍的最前方,让公社制作的流动红旗始终飘扬在白沙大队的工地上。年轻的侯二河深受万清书记的器重和赏识。
曾经有人问过万清:“你自己有两个儿子,也都挺聪明的,为何不用心培养他们其中一人作为你今后的接班人,却花费了那么大力气去培养外姓人侯二河?”
“站在我所处的位置,得从领导全大队各项工作需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作出正确的选择。我的两个儿子只具备将才,而不是帅才。我暗中观察侯二河很多年,发现只有他具有能担此大任的潜力。”万清答道。
那年发生的那场车祸,让万清还没有来得及向上级党组织做任何交代的情况下,就突然离世。虽然侯二河按期接了他的班,但在之后的日子里却遇受到很多困难和挫折,经历了4个大坎,其中有两次差点半途而废、辞职不干了。
1982年6月,侯二河上任才一个月时间,他就感到干不下去了,想打退堂鼓。原因是大队班子成员之间相互争权夺利,有的人认为侯二河的资历太浅、年纪太轻,不服气,故意刁难。还有的人经常给他找麻烦。
侯二河虽然当时位居大队党支部书记万清之后,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但此时在大队班子中一九四几年入党的“老资格”就有好几位。一些人认为侯二河常年在外做“三治”,修路、挖河、建水库还行,但没有农业生产经验,不懂得地如何种,对季节的掌握、农作物病虫害如何防治,是个门外汉,哪有资格领导全大队的社员种地、进行粮食生产。
“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讲懂种田耕作的实力,侯二河都不占优势,他凭啥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一名大队支部成员到处放风。
“放羊娃有啥资格当大队书记?”
“让这样的人当书记,白沙大队的路会越走越窄。”
……。
各种议论纷纷传到侯二河的耳朵里。
侯二河通知班子成员开会,人总是到不齐。即使来了,也是稀稀拉拉,他在台上讲话,有些人在台下说话,东扯西拉。往往还没等他把话讲完、把工作安排好,就有人拍屁股走了。
侯二河硬着头皮组织召开生产大会时,一名生产队长双腿一蹦,坐在他的办公桌上。还有的人将双腿翘在桌子上。
一天下午,侯二河带领3名支部委员调解一起两户社员之间的矛盾纠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着说着,两个社员竟当着他的面打起来了。他回头叫人拉架,可另外3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溜了。
最让侯二河难堪的是,在一次村民大会上,他正在讲话,一名大队支部委员突然宣布:“天要下雨了,散会。”不一会,参加会议的社员竟然呼呼啦啦地走了一大半,导致会议无法继续开下去。
那天晚上,侯二河气得回家后连晚饭都没有吃,妻子邵朋茹也气得只掉泪。消息迅速在亲戚朋友中传开,大家都很气愤。
“算了,别当那个破大队书记了,不受那个窝囊气,跟我一块儿到矿上去干活吧!不仅有机会转成商品粮,而且挣的钱肯定比在大队挣工分多。”侯二河在一家铁矿当书记的姐夫劝他道。
接连几天晚上,侯二河辗转难眠,他想好了,向公社辞去白沙大队党支部书记职务,到姐夫所在的矿上去干活儿。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山上飘起一层薄雾。侯二河穿过几乎把人都能遮住的谷子地,来到老书记万清的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书记,我辜负了您的培养和期望,由于太年轻,压不住阵,有很多人刁难我,当这个大队书记太难了,实在干不下去了。我思前想后,决定不干了,今天就到公社去辞职。”边说边伤心地大哭起来。
恍惚间,侯二河似乎听到老书记在说:如果这样做就显示你懦弱,是个孬种、逃兵、败将,白让我精心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人不仅要有志气,还要有胆量、有魄力,才能干成自己想干的事情。
侯二河安静了一会儿,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自言自语地说:“我不能当孬种,否则,今后就在这个地方抬不起头来,永远让人们当成笑谈。”
他站起身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找上级党组织解决问题。
侯二河来到淑村公社,向党委书记汇报了自己的处境和解决问题的想法,得到大力支持。公社很快派出工作组到白沙大队进行整顿,调整干部队伍。在侯二河的提议下,撤换了几名年龄偏大、能力一般的人;让几名能力强、具有集体意识的人继续干;将几名争权夺利、故意找茬的大队、生产队干部靠边站,提拔了几名年轻人进班子。淑村公社党委还这年7月份正式任命侯二河为白沙大队党支部书记。整个村庄为之一振,迅速平静下来。人们这时才清醒地认识到:侯二河绝不是软弱可欺的人,而是后生可畏。
担任村书记不久,侯二河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儿,一个本家叔叔因为浇地闹纠纷,把集体的水泥管子给砸坏了。大伙儿拭目以待地看着他如何处理此事。“不管是谁,只要破坏集体财物,都要严肃处理。”侯二河在村“两委”会议上发言时掷地有声。经过讨论,最后决定撤销了那位叔叔的村民小组长职务。同时还提请上级党组织给予他留党察看两年的纪律处分。尽管叔叔婶婶多次到他家去求情,一些亲戚也纷纷出来打招呼、说好话,但侯二河却顶着压力,毫不留私情地按组织决定予以处理。
这两件事的果断处置,全村上下从此再没有人敢小看他,大伙儿从他的身上也看到了全村未来的希望。
1993年,是侯二河办企业最为艰难的一年。这一年,村集体投资18万元在本村北山上开办了一个铁矿厂,往下打了20多米深的竖井,可仍然没有开采到铁矿,还需要朝更深处打井,原来设计购买的机电设备都报废了。眼看就要到春节了,可工人们的工资还没有着落,特别是家住四川的一些工人,无钱回家过年。这可怎么办呢?侯二河坐卧不安,他在家里整整躺了3天,苦苦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天上午,他召集村党支部班子成员开会,动员包括他在内的每名班子成员垫资2万元,又向村4名富裕户分别借款2万元,3天之内筹集到18万元,除支付了拖欠工人的工资外,还购买了新的采矿设备。
第二年,铁矿开采成功,当年产能达到3万吨,实现产值180多万元、利润30万元。
正当侯二河集中精力发展企业,一心想要白沙村富起来时,一个大坎悄悄向他袭来,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当地检察院传唤,进行司法调查,而且一拖就是3年。
那是 1995年秋,侯二河随同武安市一名领导到外地考察一个项目后,回到白沙村刚进家门,就被武安市检察院的一辆警车带走了。有人举报他贪污公款1000万元,还列举了很多罪名。
村委会主任与村党支部副书记之间在工作上存在严重分歧,加上两人脾气性格不合,常在工作中发生矛盾,逐渐产生了很深的隔阂。侯二河多次耐心地给二人做思想工作,都解不开他们之间的结。
“你是村委会主要负责人,比他大十几岁,两人还是姑舅老表,遇事得大度些,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两人在一起时总是你的鼻子我的眼睛,谁也不服谁,互不相让。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这位村委会主任不仅没有认真反省,反而憋了一肚子火,经常在背后发牢骚,讲怪话,发泄对侯二河的严重不满。有位亲戚给他出点子道:“侯二河是万增祥的父亲万清一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他在你们二人之间肯定会偏向姓万的。只有把侯二河整倒了,姓万的自然就倒台了。”
村委会主任听信了那位亲戚的话,串通本家人及不明真相、内情,平时对侯二河和那位副书记有意见的30位村民联合签名告状,直接向中纪委、全国人大常委会实名举报。编织了侯二河贪污、挪用公款上千万元,在外地建有房子、包养女人;用公款大吃大喝,铺张浪费等24条“罪状”。“一个小小的村官,竟然贪污公款千万元,这还了得?要从快调查核实,若情况属实,必须严惩不贷!”举报信惊动了高层领导,一位领导写下了这段十分严厉的批语,责令纪检、检察机关严肃调查处理。从中央到省、到地级市,再到县级市,一路签批到武安市纪委、检察院。
侯二河被警车拉走后,先是隔离在武安宾馆,四五天后又被带到邯郸市检察院,接受司法调查。在10多天时间里,他一方面积极配合检察机关如实把事情说清楚。一方面也在认真反思自己担任村书记以来的所作所为。“要说用公款招待客人的事儿是有的,可求人办事不招待不行呀?说我在外地建有房子,包养女人。这不是无中生有吗?全村的集体收入和贷款全部加起来才200万元,近5年的收入加起来也没有1000万元呀?”“别说1000万元,就是有600、700万元的资金,那就好办了,我早就投资上了大型工业项目。自己整天为没有资金投资发展生产经营,壮大集体经济实力而发愁,从哪里冒出了个1000万元,这不纯属诬告吗?”侯二河自言自语道。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事绝有可能是那位村委会主任背后捣的鬼。
侯二河心里有了底,明确向办案人员表态道:“我这人脾气不好、心直口快,难免会得罪人。在发展村集体经济中过于急躁,存在急于求成的毛病。工作中出现的错误,我应该认真检讨,深刻反省,在以后的工作中加以改正。但扪心自问,我没有把公家的一分钱装进自己的腰包里。请你们认真调查核实,把所有问题搞清楚,如果证据确凿我贪污公款,我心甘情愿坐牢服刑。”
与此案相牵连的白沙村7位相关人员全部被传唤。小小村官竟敢贪污千万元,被30位村民实名举报,当时可谓大案要案。况且中央及省级领导都作了重要批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马虎应付。经过检察机关一年多时间客观公正地调查,没有发现侯二河有犯罪嫌疑。案子最后移交到武安市纪检委,又经过复查和取证。但查来查去,实在查不出侯二河贪污公款1000万元的事实。举报信中说他在外地建房子、养女人的事实都不成立。但侯二河在工作中存在的错误是能够找到的,总得挑些毛病,否则不好向上级领导交代,事情也得有个了结。3年后,当地纪委作出处理决定,侯二河受到党内警告、行政留职查看三年处分;同时,另一个被举报人万增祥受到留党察看两年、行政撤职处分。
白沙村的很多党员、干部和村民纷纷为侯二河鸣不平:“他们栽赃陷害你,我们也组织一大帮人到法院去起诉他们诬告。”
侯二河阻止他们道:“不能这样做,互相拆台没啥意思。”
侯二河的妻子邵朋茹更是气愤难平,她大声吼道:“不干!坚决不当那个破村支书了!累死累活还不讨好,反而被人诬告,图个啥哩?”
侯二河此时的情绪降到了冰点,越想越生气,自己踏踏实实干事,反而被人莫须有的加上罪名,造成心灵上的巨大压力和名誉上的影响。
侯二河有了撂挑子的念头。
武安市委组织部和市委领导分别找侯二河谈话,让他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继续做好村里的各项工作。侯二河仍然在思想上转不过弯来。
“凡成大事者,就要经受得起委屈、困难和挫折。这么点小事就把你打趴下了?这么点委屈你就承受不了,还能干成大事吗?你还是一名共产党员吗?你如果想打退堂鼓,正是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想看到的结果!”时任武安市委副书记李茹志很生气地批评道。
这句话对侯二河触动很大,想辞职一事儿暂且放了下来。
侯二河苦闷了很长时间。有天晚上,他独自一人来到老书记万清的坟前,跪着给老人烧了一堆纸后,泪流满面地给他诉苦,说出了自己不想干的原因。哭着哭着,他仿佛看到老书记用严厉的眼光看着自己,告诉他此时此刻白沙村有多少人的眼光盯着你,少数不怀好意的人正想看你的笑话,你不能当孬种!他突然清醒过来,再联想到市委副书记的那番话,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侯二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侯二河绝不能当孬种,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是名清正廉洁、履职尽责的村党支部书记。”
事过几年之后,那位原任村委会主任主动找侯二河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侯二河很大度地表态道:过去的事情就永远过去了,谁也不要计较。“当年,那位村委会主任的妻子、儿子的户口都已转成商品粮,后来看村里发展好了,又向村里提出要求转回来。侯书记不计前嫌,经村‘两委’开会讨论,又将二人的户口转回白沙村,享受各项福利待遇。再后来,村里建新房时,那位原任村委会主任提出了一些要求,侯书记也公正、公平、公开地给予了适当照顾。像他这样心底无私的人太少了。”一位村民感慨道。
侯二河集中精力想方设法发展壮大集体经济,把企业赚来的部分利润用于改善民生。一个大坎又悄悄地向他走来。
2012年村集体搬迁重建石料厂时,一次性投资1.3亿元,其中有部分贷款。2013年6月,总投资8000万元的村体育馆盖了一半;白灰厂刚刚起步,上第二条生产线时投入资金5500万元,才开始生产,经济效益一般。还有兴建石料厂时尚未支付的4000万元工程款,总共1.75亿元。从这年下半年开始,侯二河多方筹划资金,陆续支付了大部分工程款和往年欠款。之后几个月,市场疲软逐渐显现,村办企业的经济效益大幅度下滑。一进入腊月间,到村委会要账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半天就来好几波人,不给钱就堵着侯二河不让离开,好多次围着他连午饭都未吃成。
侯二河清醒地认识到,不想办法筹资4000万元资金,2014年的年就没有办法过下去。班子成员中有人劝他出去躲一躲,他断然否定道:“万万不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越是没有钱时,我越是不能出村,否则就乱套了。”连续一周晚上,侯二河不敢回家,怕家人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担心。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转辗反侧,难以入眠,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对策。
一方面向债权人承诺还款时间,一方面到当地几家银行协调贷款1500万元;向民间融资2000万元;从本村企业经营收入中挤出500万元。侯二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筹到了4000万元资金,缓解燃眉之急。
腊月二十九这天,欠款一笔一笔地予以兑现。侯二河还特别交代,给白灰厂每名员工发放5000元奖金过年。这天晚上,他在办公室的靠椅上躺着,用一条毛巾蒙着双眼,伤心地哭了好长时间才回家。事后他说,那段时间的精神压力太大,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最终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危机化解了。
侯二河不仅战胜了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难,还以坚强的意志力战胜疾病。2018年农历8月14日,他突患急性脑梗,被送往当地峰峰矿务医院抢救,后转往北京市宣武医院进行康复训练。当时的状况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说话都很困难。半个月之后侯二河的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但说话仍然很吃力。此时,他的心里牵挂着村里的各项工作,便开始给村“两委”干部和各企业负责人打电话,指导各项工作有序开展。进行康复训练时,医生要求病人每天用右手指着地上下两层楼,侯二河却上下10层楼。两个月之后,他的病情大有好转,被转往海南省一家疗养院进行疗养。
2019年春节前,侯二河回到白沙村。大年三十这天,他组织村“两委”成员慰问老党员、老干部、困难群众。正月初一上午一大早,又带领村干部到春节期间不能停工的火焰山工业公司看望生产一线的干部职工。而后主持召开会议,安排布置工作。“患过脑梗的人通常需要在家休息数年,可侯书记每天早上7点上班,晚上11点前下不了班。我与他共班子18年,深知他为了村集体的利益和让村民过上好日子,甘当拼命三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村党委副书记侯峰局说。他还给记者讲述了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2021年9月的一天,武安市政府市长董志异到火焰山公司检查白灰排放量是否超标,他当时也在现场。侯二河给市长汇报工作时说:工作做好了,成绩是大家的。工作中如果出现问题,责任由我一人承担。村办企业如果违法了,公安局要来抓人就抓我一个人好了。侯峰局非常感慨:“什么是担当?侯二河这种思想境界和行为才真是。”
2015年6月,白沙村党支部升格为党总支,第二年7月又改为村党委,侯二河被任命为村党委书记。该村现有党员103人、下设4个党支部。
侯二河尤为重视农村党建工作。他说,扎扎实实做好农村党建是一切工作的核心。只有村书记率先垂范、以身作则,起好表率、标杆、引领作用;共产党员充分发挥先锋模范带头作用;村党组织形成向心力、凝聚力、战斗力、号召力,才有可能干好其他工作。因为人是决定性的因素,不解决好人的问题,其他工作都是空谈。
侯二河在村支部主题党日活动上讲党课,要求大家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争做合格共产党员。
为此,侯二河不仅给自己约法三章,做到“打铁需要本身硬”。还为村“两委”干部立下了很多规矩:全体管理人员脱产工作,晚上10:30下班,没有节假日;每天晚上下班前召开碰头会,各自汇报当天工作,安排布置第二天的工作;村民有事,村“两委”干部必须在15分钟内赶到现场处理;村集体每年要安排民生新项目。等等。
白沙村最多时曾经有过28家企业,每年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工程项目进行招投标。侯二河经常告诫全体村干部:“村干部不是个什么官,就是为村民干事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村民们看得清清楚楚。只有立得正、站得直,真心为村民、为集体,村民才会服气,你才会在群众的心目中有威信,百姓才能体会到共产党好。”在他的提议下,党组织不断加强对村“两委”干部的监督管理,制定并严格落实了《村“两委”干部“四个不准”廉政行为准则》。即不准在村办企业入股分红;不准参与村集体各项工程招投标承揽大小工程;不准直系亲属在村办企业担任主要负责人;不准享受村集体福利高于村民。
侯二河十分注重村“两委”干部的培养和选拔,严把村干部和共产党员入口关。2015年7月,白沙村党委成立时共有103名党员。之后,每年只发展一名积极分子入党。2019年3月,邯郸市委组织部在该村培训中心组织村干部培训时,村办企业的10多位年轻人利用业务时间到培训现场当志愿者,热心为培训班提供优质服务。一位领导见此情此景深受感动,问侯二河这些年轻人是不是共产党员。告知不是,而是入党积极分子。当得知该村由于发展新党员名额受限,企业中有许多优秀青年不能入党,导致党员队伍存在青黄不接的现状时,这位领导当场表态说特事特办,批准你们村两年内可以发展7名新党员。侯二河既高兴又犯愁,因为一下子发展这么多年轻人入党,肯定为党组织增添了新鲜血液,但不能降低了入党质量,得严把入党质量关。他仔细思考了好几天,最终想出一个极好的办法,就是让7名入党积极分子和即将调整的几名村“两委”候选人一起,开展了一次特殊的“重走长征路、重塑长征精神”活动,途中进行党史教育、现场观察每个人的表现,再决定是否接受其为党员和选拔为村“两委”成员。当他把这一想法在村“两委”会议上提出后,得到与会成员的一致赞成。
9月18日一大早,侯二河不顾老伴的再三劝阻,带领14人从白沙村出发,开始了“重走长征路”之行。村集体的一辆中巴车载人、一辆皮卡车装行李,当天就赶到了江西瑞金。之后,分别到达湘江战役纪念馆、遵义会议旧址、四渡赤水纪念馆、巧渡金沙江纪念馆、强渡大渡河纪念馆、飞夺泸定桥纪念馆、翻越夹金山纪念馆、两河口会议纪念馆、俄界会议纪念馆。越过300里草地时,从上午11点开始,直到太阳落山了才走出去。而后,过天堑腊子口,到达陕西省的吴起镇、延安市。最后一站到达梁家河村参观学习后返回,历时12天。
“这12天对同车前往包括我在内的15人来说刻骨铭心,受益匪浅。既实地参观、体验了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艰难险阻,又激发了大家奋发图强、克难攻坚的斗志和决心。关键是解决了大家的信仰问题。”侯二河介绍。
“重走长征路”途中每天早晨6点起床,汽车大部分时间是走国道、省道、县道甚至乡道。很多时候找不到地方吃饭,只好自己做,晚上10点就地找个宾馆住宿,非常辛苦。“进入四川和西藏境内,有好几个人出现高原反应。一路上,我们几名女同志尽量不喝水,因为找不到方便的地方。当时侯书记的年龄最大,已是65岁的老人,我们怕他身体吃不消,走到第6天时就有人提出返回的建议,被他否定了。当进入青藏高原出现高原反应时,再次提出回返,侯书记态度非常坚定地说,越是困难越是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最终他和大家一起坚持到把长征路走完。”现任白沙村党委委员、商贸旅游公司党支部书记王玲玲介绍。
汽车行驶途中,侯二河不停地给大家讲故事,告诉大家白沙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是个什么水平、将来应该怎么做、如何实现远期目标。其中上一代人是怎样脚踏实地创业,如何在发展和建设中战胜和克服重重困难的。下代人面临的任务、应如何进一步将长征精神发扬光大。还对7名入党积极分子和4名村“两委”拟提拔干部进行点评,批评的多,表扬的少。“一路上,所有人不仅实地受到了长征精神教育,还通过侯书记的讲解,受到了一次党史、村史教育。使每个人的视野开阔了、隔阂减少了、关系拉近了,知道回村后应该怎么干好本职工作。”白沙村村委委员、村委办公室主任李海峰说。
经过这次活动的体验和考验,7名入党积极分子中有6人被发展成中共预备党员,转正后相继担任村委委员、党支部委员、企业行政负责人。只有1人因计划生育问题没有被批准入党。有4名原村委委员被批准担任村党委委员,其中还有2人当选村党委副书记,有2人当选村委委员。
侯二河(中)同青年干部交谈,鼓励他们发奋努力,将村庄建设得更好。
2000年11月,白沙村村委会换届,实行候选人海选。一些村民分不清村党委和村民委员会有啥区别,对村务怎么办、资金咋个花、财务怎样管提出了一些看法,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村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之间也存在一些分歧,影响了各项工作的正常开展。为解决这种在农村带有普遍性的问题,武安市委组织部在白沙村试点,推行“一制、三化”试点。“一制”,即党组织领导下的村民运行机制。“三化”,即支部工作规范化、村民自治法制化、民主监督程序化。
“‘一制、三化’的试点推行,理顺了村党支部与村委会之间的关系,避免了两者之间相互争权利、争办公场所、争公章的误区。确立了党支部在农村的领导核心地位,明确了村“两委”的相互关系,村民自治是在党组织领导下进行的。村民委员会是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的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负责办理本村的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调解民间纠纷,协助维护社会治安,向人民政府反映村民的意见、要求和提出建议。”“村‘两委’之间既有联系,又有分工。同时,规范了基层组织之间工作行为,解决了普遍存在的模糊认识,体现了党的一元化领导与村民当家作主参与民主管理、民主决策、依法治村的有机统一。‘一制、三化’的推行,得到了党员、干部和广大村民的普遍认可,保证了白沙村的各项工作顺利开展。”侯二河说。
经过多年探索和实践,“一制、三化”在白沙村经过不断探索和完善,已成为一种独具特色的党建模式,形成在党组织领导下开展各项工作,村务由村民大会和村民代表大会行使法律法规允许下的最终决策权。
白沙村从党支部到党总支到现在的党委,在认真做好党建,不断提高党组织的向心力、凝聚力、战斗力、号召力的同时,集中精力大力发展壮大集体经济实力。
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重大决策坚持“四议、两公开”不动摇,是侯二河一贯推行的工作机制。2005年3月,村集体在进行旧村改造和新住宅区建设前,村党支部对旧房折价评估和新房置换、定价标准、选房方案提出动议,再组织村“两委”开会反复讨论,形成一致意见。提交全体党员审议时,一些党员提出不同意见。侯二河及时组织村“两委”讨论,对方案进行修改。提交村民代表大会审议时,少数代表又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侯二河尊重民意,再次组织村“两委”开会讨论,进行修改。第二次提交村民代表大会表决时顺利通过。而后,及时将决议内容和决议结果进行公开。“这项工程前后进行了3年多时间,全村拆掉旧房580户,分配新楼房783套,整个程序和过程全部实行公正、公平、公开。没有出现一户村民拒不拆迁或分新房时扯皮拉筋,也没有一户因为不公正的问题上访告状。”侯二河介绍。
1998年11月经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后《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实施后,侯二河进行了认真学习、反复研究。在他的提议下,村集体聘请了一名律师做法律顾问,在宣传、普及法律知识的同时,还指导村“两委”班子成员学法、知法、懂法、用法,对经营活动中签订的各类合同和村委会出台的规范性文件进行法律把关。白沙村村民代表在阳光操作下产生的,10到15户推举一名;村民代表再选举一位小组长,也就是街道负责人,全村民主推举的45位村民代表,即可参加村民代表大会,依法履行职责,还有5人是街道小组长,负责居民事务管理。
《白沙村村规民约》将村干部的职责,村民依法享受的权利、义务、福利待遇,环境卫生,移风易俗,家庭及邻里关系等10余大类规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村干部依规履职、村民依法享受待遇,不需要托人情、找关系。《村规民约》的出台经过自下而上收集意见,村“两委”反复讨论形成初稿;再将初稿下发村民征求意见,村“两委”再次讨论形成修改稿。而后第二次下发村民补充意见,再经过村“两委”讨论这一“三下三上”程序,提交全体党员审议无异议,再提请村民代表大会表决通过后,于2005年1月开始施行。之后,每两年按程序进行一次修改。“《白沙村村规民约》是结合本村实际,贯彻实施《村民组织法》的具体体现,管理本村村务、事务、财务的重要依据。对促进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打造稳定、平安、和谐、文明村庄发挥了积极作用。”侯二河说。
最早版的《白沙村村规民约》“移风易俗”中规定,本村村民办理红白喜事用车不得超过6台,大锅菜招待亲友,不得饮酒。村里成立了红白理事会,统一办理村民的红、白喜事。近两年随着形势的发展变化,根据村民意愿对红事略作修订,规定村民子女结婚时可以在家适当设宴招待亲友,但单方办酒席时不得超过12桌,男女双方共办酒席时,不得超过18桌。本村村民嫁姑娘外村派车来迎亲时车辆仍然不能超过6辆。否则,村里不予放行。至今仍然规定村民办理白事时,不准请戏班子吹吹打打,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吊唁时间为3天,到时必须出殡。亲友吊孝期间不准摆酒席,用大盆装烩菜招待客人。2011年起国家实行殡葬改革,提倡火化,淑村镇所属21个行政村中,只有白沙村率先推行,并一直坚持到现在。到武安市火葬场火化的人员中,只要一提淑村镇,就知道是白沙村的村民。
《白沙村村规民约》还特别规定,村民办白事不准相互攀比,用豪华用品显摆身份。其中出殡时不允许抬棺游街,不允许用豪华棺罩,搞铺张浪费。推行之初,还遇到了一次不小的麻烦。有天上午,侯二河看到一位在煤矿工作的村民家老人去世后出殡时,在棺材外面套上了一个租来的龙头、龙尾的豪华外罩。他立马与村委会主任万增祥一起,喊上另外几名村委会干部上前将棺材拦下,责令其不得使用豪华埋葬用品。孝子及其亲属上前给村干部跪了一大片,请求放行。不管他们怎么说,侯二河就是不松口,坚持必须按《村规民约》执行。一直到最后死者家属感到无望,将豪华棺罩去掉后,才予以放行。事后,侯二河主动到这位村民家做了耐心解释,并按规定兑现了白事补助。从此之后,白沙村村民家办白事再也没有人使用豪华棺罩等用品。
“村民只有严格遵守《村规民约》,按规定办理红白喜事,村集体才会对办红事户一次性补助1万元,对办白事户一次性补助2万元。”侯二河介绍。
按照《白沙村村规民约》规定,全村的生活垃圾不准落地。记者看到,该村大街小巷小巷虽然有些垃圾箱,但在居民区没有垃圾池或中转点。从2005年新村建设至今,村集体购买的一辆垃圾车每天早上6:30至7:30、下午5至6点定点收集村民产生的生活垃圾。垃圾车每次分别在村民别墅住宅门前和小区单元房一楼停靠几分钟,由村民将生活垃圾扔进车里,随车运走,不允许扔在街道上或一楼门洞处。整个武安市都在学习该村的垃圾处理方法。
白沙村的民主监督进行了两个阶段。1997年5月成立了民主理财小组,挑选了几名在村民中有威望、懂财务的人员,审核监督村集体的财务开支和账目。2018年8月,在此基础上成立了村务监督委员会,由一名党委副书记兼任监督委员会主任,另由2名党员和2名村民代表兼任委员。村里的每笔开支都要经过村会计、监督委员会成员、村委会常务副主任、村党委书记审批,由经手人、村会计、村民主监督委员会、村委会常务副主任、村党委书记的四审、五人签字程序,方可报销。
民主监督委员会不仅对全村的村务、财务开支进行监督,还对村“两委”及各企业的日常工作开展进行监督,定期到村委办公楼、企业生产场所查看上班情况、节假日值班情况。
在侯二河的不懈努力下,白沙村党组织不仅具有向心力、凝聚力、战斗力,还形成了很强的号召力。从1998年至今,全村坚持党员、干部、村民每年要开展两次义务劳动,开展秋天除草、春节前进行卫生大扫除等公益性活动。新世纪初,村里在200多亩的石头山上修建了一个敬贤园,给每家每户分配了挖坑栽树的任务。村集体在石头山用炸药炸成坑,村民肩挑背扛往坑里填土、栽树、浇水、管理,共栽种了1.1万棵柏树,成活率在95%以上,已成为全体村民休闲的公园。
村里有什么活儿需要突击性完成,只要党组织一声令下,村民就会积极响应。村集体新建的两栋9层、11层的初中教学楼于2021年8月底竣工,9月1日开学时就要投入使用。8月28日上午,村党委发出通知后,全村600多名村民自带工具,积极参与清理建筑垃圾、打扫室内外卫生、擦门窗玻璃等义务劳动。半天时间就将两栋楼打扫得干干净净。
白沙村成立了五级包保责任制,村党委成员包支部书记;支部书记包村民小组;村民小组长包村民代表;村民代表包10到15户村民。开展义务劳动、综合治理化解矛盾、维护社会治安,责任包保到户、到人头。2021年秋季连绵阴雨,庄稼地里积水较多,机械不能下地作业。村党委发出由村民义务劳动收割的通知后,各村民小组长迅速召集了500多位村民,在3天内将600多亩玉米全部人工收割,保证了颗粒归仓。
2006年6月,白沙村被评为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还相继获得全国文明村镇、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全国乡村治理示范村等荣誉。
“农村工作,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这是我们党的光荣传统,也是屡次取得胜利的法宝。做好农村党建千条万条,就是要将发挥党组织的战斗力与充分调动群众的积极性有机集合,真正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就会战无不胜,取得各项工作成绩。”侯二河深有体会地说。
侯二河访谈录
记 者:您出生贫苦,在老书记万清的精心培养下,于1982年6月担任了原白沙大队党支部书记,一干就是40年。您担任大队(村)书记的初心是什么?您担任大队(村)书记后曾经遇到4个“坎”,虽然都一一迈过了,但有两次差点打了退堂鼓、辞职不干。这么多年来,您不断努力奋斗的内生动力是什么?
侯二河:我担任原白沙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初心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让大伙儿吃饱肚子、吃水有保障、能够住上好房子。后来,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变化,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也就更多了。特别是当了两届全国人大代表后,充分认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那就是坚持走集体道路,努力把白沙村建设成经济活跃、生活富裕、居住整齐、管理民主、乡风文明、环境优美、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最终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
我不断奋斗的内生动力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发誓要终身报答老书记万清和乡亲们的恩;二是自己受党教育多年,思想境界不断提高、信念和意志力逐步坚定。
侯二河利用业余时间读书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
我从1982年6月代理白沙大队党支部书记后,相继遇到的4个“坎”中,最难迈过的是当年大伙儿对我的不信任,一些资格较老的大队、生产队干部争权夺利,少数人对我刁难及1995年遭遇诬告这两道坎。为何又迈过去了,是因为,老书记万清和乡亲们对我小时候的关爱和帮助太大了,让我刻骨铭心,今生今世难以忘怀。如果不是老书记当年阻止我母亲将我送人,后来他家和乡亲们在生活上的大力接济,真不知道我最后是个什么下场?能不能活到今天就很难说。所以,我终身要报答他们的恩情。
老书记万清担任了18年的大队党支部主要负责人,他一贯坚持办任何事都公正、公平、公开,为人公道正派、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始终与群众打成一片,积极为大家排忧解难,想方设法带领社员勤劳致富,给我树立了一个非常好的榜样。老人家对我具有知遇之恩,在他的精心培养下,我在思想上慢慢成熟起来,视野也不断开阔。他生前对我常说的那几句话时常回响在耳际:“干就干好,干就干出样子来,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至于1993年和2014年那两年遇到的还村集体欠款,虽然也很难,但只要想办法就能解决。正应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句话。
现在回想起来,两次遇到了“坎”后想打退堂鼓、辞职不干的想法非常错误的,好就好在最终战胜了自己。倘若我当时真那样做了,就没有现在的成绩,人生就会是另外一种结局。细细想来,人生在作出重大决策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遇到上述情况时,要善于斗争:一是要做自己的思想斗争,不要轻易言弃;二是要同歪门邪气作斗争。代理大队书记之初遇到了那道坎,由于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有了主意并取得了上级党组织的支持,该撤的人撤、该换的人换、该进的人进,问题不就解决了嘛。通过这几件事,给我的深刻体会是: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都要开动脑子去解决,坚持就是胜利。
我虽然学历不高,但热爱学习。就是当年放羊的那几年,也会利用空闲时间读了不少书。特别是反复读了毛主席的著作《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后,豁然开朗,思想有了很大进步。之后,通过不断学习党的知识,使自己的党性修养逐步提高、理想信念不断增强。
村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的终生奋斗目标;让白沙村过上城里人羡慕的生活,就是我今生的永远追求。这就是我最大的内生奋斗动力。
记 者:您担任村书记后,将相继开发的14个石料场先是承包给村民个体开采,2003年11月全部收归到村集体统一经营;全村的2650亩土地于1982年分田到户后,又于2019年8月全部收归村集体耕种,这又是为什么?通过这两件事,您有什么深刻体会?
侯二河:石料厂承包给个体户开采时,不仅管理混乱,形成乱采乱挖,造成资源浪费,污染环境。还出现了富了包工头,苦了打工人员,穷了村集体和广大村民。工伤事故经常发生,个体老板故意拖欠工人工资,还找理由拖欠村集体承包费。收归村集体统一经营,我们才认识到石料生产经营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思想问题。刚开始怕不好管理,承包给私人开采经营图省事。但实践证明,承包给私人生产经营不仅没有省事,增添了很多麻烦,还给村集体造成了较大损失,教训深刻。
至于土地承包后又收归村集体统一耕种,也是迫不得已而所为。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认为种田不赚钱,没有积极性,造成大面积土地撂荒。如果不收归村集体统一耕种,是对资源的很大浪费。况且,确保粮食安全是第一要务。
侯二河(左)到种植专业合作社了解红薯生长情况。
通过这两件事给我的深刻体会是:只有坚持走集体化道路,不断发展壮大集体经济实力,不断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才能保证农村长治久安,最终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
记 者:2012年下半年,当时国家环保政策还不是很严的情况下,您为何提议投入巨资将白沙石料厂搬迁到现址,并大力进行技改和环保治理?今年为何又投入巨资上了养殖项目?
侯二河:2012年10月,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后,我通过反复学习习总书记所做的工作报告,敏锐地感受到,破坏资源、污染环境发展经济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白沙石料厂当时虽然很赚钱,但产能小、设备差、污染大,如果不提前将企业提档升级,保证环保达标,迟早会被政府职能部门关停。
一期工程投资1.3亿元,于2013年10月从黄家沟搬迁至现在的南山尾巴,后又追加7000万元,用于技改和环保,形成设备先进、环保达标的可喜局面,产能从以前的年产100万吨提高到现在的600万吨。利润从之前的5000多万元提高到现在的3.6亿元,这是个什么概念?实践证明,提前搬迁、转型的路子是对的,完成了从粗放型开采向集约化经营的转变。否则,在之后的环保整顿中就会关停,那就会损失巨大。
这件事给我的启示是,村里办企业发展集体经济,必须吃透中央政策。如果你朦朦胧胧地关着门埋头干事,对中央政策没有把握好,迟早会吃大亏。
白沙村靠开采石料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应充分认识到,资源迟早会枯竭,必须尽早向科技型企业转型。我们先后邀请了全国20多个著名的经济、农业专家进行反复论证后决定,从今年开始利用旧矿场,实行边治理、边转型发展。一期工程投入7亿元,建设生态养殖场,二期工程完工后,总投资将达到10亿元。这是全村的第二次转型,即从传统生猪喂养向现代科技转变。不仅进行现代化养猪,还进行生猪屠宰分割、猪肉加工包装,直接送到专卖店或大型超市销售。最后进入百姓餐桌。同时还对猪粪进行无害化处理,制成有机肥销售。总之,让生猪养殖形成产业链,进一步发展壮大集体经济实力。按产业设计,二期工程完工后,每年可以实现产值10亿元、利润3.8亿元。
记 者:白沙村的长远发展目标是什么?怎样才能保证这一长远目标得以顺利实现?
侯二河:经过反复研究,确定了白沙村的长远发展目标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型农村社区。
侯二河(右三)同村党委班子成员认真研究新农村建设规划。
为了实现这一长远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必须采取以下措施:第一,认真做好高质量农村党建,创新工作方法,吸纳更多优秀人才为我所用,不断提高村党组织的创造力。第二,必须下大力发展高质量的村集体经济,力争总产值达到800亿元、利润100亿元。第三,不断完善全村公共服务基础设置建设,为村民提供方便、快捷、优质、高效服务。第四,进一步做好农村综合治理,不断提高村民整体素质,努力打造稳定、平安、和谐、文明村庄。第五,加强生态保护,努力改变村域面貌。牢固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发展理念,大搞植树造林,力争全村绿化率达到80%以上。第六,加大农业投入,按照现代化、智能化要求,分步对全村农田进行平整、深耕,进行农产品深加工,不断提高农产品质量效益和竞争力。第七,逐步提高村民收入,不断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让村民具有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真正过上城里人羡慕的生活。
记 者:您认为一个优秀村书记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和条件?选拔村书记时应着重考察被选举对象什么?
侯二河:我认为一个优秀村书记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方面的素质和条件:一是要有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村书记是我们党在农村最基层组织的代表,应该守土有责,有担当、有作为,让村民受益,切身感受到党组织的力量和温暖;二是要具有大公无私的品德。村书记的一言一行,在村民中代表着党的形象。如果你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百姓,就会树立党的良好形象。反之,如果你私心很重,吃吃喝喝捞好处,就会在村民的心目中有损党的形象。毫不利益、专门利人,就是村书记必须具备的思想境界。三是要有坚强的意志力。我们在工作中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不能遇到困难绕道走,遇到挫折就泄气。而要动脑筋、想办法,克服困难。面对挫折,在挫折中总结经验教训,奋起直追,锲而不舍。四是在工作中要有一定的魄力。村书记是一个村“两委”班子的主心骨,要具备独特的思维和眼光,在坚持民主集中制的基础上,该拍板时就要果断做出决断,而不能优柔寡断,错失发展机遇。
选拔村书记时,应着重考察被选举对象的人品和能力。人品最关键,没有良好的人品,一切都是空谈。如果把这种人放在村书记位子上,最终的结果只会把一个村子搞得一团糟。能力也很重要,如果此人没有一定的管理、服务能力,特别是具有驾驭经济的能力,也会误事,丧失发展良机。
记 者:您认为怎样才能保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取得实效?关键因素是什么?
侯二河:我认为应认真做好以下几点,才能保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取得实效:第一,要在农村体制机制上发力。农村形势逐年发生变化,空心化越来越严重,有本事的人都纷纷向城里跑,留在家里的人大都是老弱病残,所以选拔优秀人才担任村干部越来越困难。国家应进行顶层设计,稳步推行农村行政体制改革,进行适度的小村并大村试点,节约人力资源成本,培养职业村书记,从大学生中选拔优秀年轻人进村“两委”班子,建立村干部有盼头、有干头的良好体制、机制。第二,要加大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信息显示,全国每年有1000万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未来谁来当中国农民,已经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现在就要着眼长远,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把有限的资金绝大部分用在农业基础设施建设上。特别是要加大土地平整资金投入,按照机械化、智能化的要求,建设高质量农田,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第三,要在农业产业化上做文章。农业是国家的命脉,所以说无农不稳。现在的问题是,从国家层面来讲,抑制物价过快增长,就必须保持粮食价格相对稳定。但工业成品价格持续增长,这就形成了粮食种植成本过高,粮价又提不起来,经济效益较低。造成“谷贱伤农”,大面积土地撂荒。破解这一难题的出路是实现农业产业化,不断提高农产品质量效益和竞争力。第四,要坚持走集体化道路。从白沙村所经历的工业发展也好、农业种植也罢,必须走集体化道路,私有化行不通。从某些方面来说,农村不发展集体经济就是一条死路。因为没有集体经济,就没有财力改善民生,就不可能实现共同富裕。没有实力为村民办好事、办实事,村“两委”在群众中就没有向心力、凝聚力、号召力。
人是决定性的因素。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因素是选好人、用好人,为想到农村干事创业、愿意到农村干事创业,又确实会干事创业的人才搭建好平台。乡村振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从基础做起开始,切忌搞形式主义,空喊口号,做表面文章。
记者点评:
在白沙村采访的3天半时间,记者与村党委两名副书记、4名党委委员、村委会委员,老党员、老干部、村民小组长、群众代表,村“两委”工作人员进行了深入交谈,明察暗访,广泛听取不同人员对侯二河的看法。一位返聘到村里工作已年过67岁的赵树鹏这样评价道:“侯二河的为人最大一个特点是德行好,没有害人之心。他的心胸宽广,与谁发生了矛盾都不计较,过去了就过去了,从不记仇。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他都一视同仁,不另眼相看。办事公道正派,公正、公平、公开,不搞小动作,所以大伙儿从心里服气儿,有威望。”
侯二河真是不简单,他担任村书记40年来,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把位于太行山区的一个小山村,建设成拥有固定资产16亿元、实现年利润5.3亿元、人均可支配收入4.6万元的富裕村,实属不易。
有人会说,侯二河的成功与他们村存在矿产资源有关。可全国村庄有石头资源的村庄何止千千万,为何没有发展得很好?况且与白沙村相邻的那么多行政村,却没有该村富裕,发展、建设为何没有该村好?关键因素是这个村有个好当家人——村党委书记侯二河
白沙村从改革开放之初的贫穷落后,到现如今的富裕文明,是侯二河带领党员、干部和广大村民干出来的。“胸怀宽广,勤奋努力,抓住机遇,持续发展”,这就是侯二河精神。
侯二河出身贫寒,只上过小学,在乡亲们的无私帮助下,逐渐长大;在老书记万清的精心培养下,走上了村党组织领导岗位。他怀着强烈的感恩心态,为此产生了强劲的内生动力。
侯二河的大脑里形成了强烈的发展理念,几乎每年都要上一个项目或者一家企业,在探索中取得收获,村集体经济不断发展壮大。
侯二河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抓住两次机遇,完成了石料厂从粗放型开采到集约型生产经营的转型;生猪养殖从传统型向现代科技的转型,大大增强了村办企业的可持续性发展。
侯二河是位意志坚定的村书记,四次面临危机,他都咬紧牙关,开动脑子想办法,成功化解。
侯二河为人坦荡,面对诬告他的人并不怀恨在心,故意刁难或打击报复。表现出一个共产党人的宽阔胸襟。他一心为村民、一心为集体,办事公道正派,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广大村民的信任和尊重。
白沙村有4个独具特色的特点:一是虽然有很多企业,但既没有成立集团公司,也没有总公司统管。而是实行党委管支部、支部直接管企业的发展模式。村党组织在抓好党建的同时,集中精力发展集体经济,是一种很好的途径。二是工业和农业,都是先承包在集中,摸索出了走集体化道路的步骤和方法。1954年,毛主席在一个叫《组织起来》的小册子中写道:一家一户的个体生产,就是农民自己陷于永远贫苦的根源。新中国成立后,逐步发现土地改革后农民个体占有土地资料的弊端,相继建立了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到人民公社,充分发挥了集体的作用,使农业农村发展迅猛。从包括白沙村在内全国发展较好的村庄来看,坚持生产资料公有制,大力发展集体经济,不断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是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必经之路。三是该村党组织具有较强的号召力。全体村民每年固定性地开展两次义务劳动,挖坑栽树、清理杂草、卫生大扫除、人工收割农作物等,只要党组织一声令下,广大村民一呼百应。这种状况当今少见,是侯二河多年来率先垂范、以身作则,认真做好党建的结果。四是白沙村舍得在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修水库、架桥、修路、建街道等等,村集体共投入资金达到13.2亿元。而且质量很高。这是个什么概念?就像一个家庭过日子,筑牢基础很重要,也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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