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佩洛西为例看美国政客背后的政商关系
之前写过《拜登背后金主探秘》，反响蛮好，一直就想写个姊妹篇。但因为一来像懂王、蓬佩奥这种热点早就被别人扒过了，二来当时研究拜登金主是因为接私活，后来再没人来接洽过类似的业务，所以姊妹篇一直出不来。
今天想起来写一写，是因为临退休的风景鉴赏大师、背景板撕纸大师佩洛西女士最近搞出了大新闻，更重要的是我这几个月陆陆续续读了几篇关于佩洛西的有趣报道，串起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事先要声明的是，写老太太的这篇，我既没有去爬梳佩洛西大金主们捐钱的日期跟数字，也没有试图穷尽市面上关于佩洛西的公开报道，更没有去阅读相关人士的回忆录和传记，所以肯定是要比《拜登背后金主探秘》单薄一点的，更没法和我当时最后写出来的拜登各金主详细报告相比。不过我能保证，今天的故事依然会很精彩，文章主角虽然是佩洛西，但文章不只关于佩洛西，这是一张大网，结尾还有彩蛋。
我们先从去年英国《独立报》的一则新闻入手，这则消息说的是，佩洛西在去年格拉斯哥气候大会前几天，特意从华盛顿飞到旧金山，为大富豪盖蒂家族主持“奢华到离谱”的婚礼，没有戴口罩。
这个盖蒂家族应该有不少朋友听说过。有一个词叫“盖蒂诅咒（the Getty curse）”，说的就是他们家，专门用来描绘这家的家庭成员经常吸毒暴毙、自残自杀、厌食濒死之类的事，总是上演“太有钱了活不下去”的故事。
当然这家更有名的故事是家族缔造者老盖蒂富可敌国却一毛不拔，最夸张的是他对妻儿极其苛待。小儿子得脑瘤，老盖蒂的反应是医药费太贵了——尽管在1970年代他就已经坐拥74亿美金的身价，成为美国首富。最后小儿子12岁去世，老盖蒂连葬礼都懒得出席，说自己“工作太忙了”。
还有当年亲孙子被绑匪绑架，儿子儿媳百般苦求，老盖蒂硬是不肯出赎金，最后导致亲孙子被割掉一只耳朵。在此阴影下孙子染上毒品，半身不遂，早早过世。
这事后来还被拍成了电影《金钱世界》，导演是大名鼎鼎的雷德利·斯科特，主演是马克·沃尔伯格。电影叙事是老盖蒂在金钱和亲情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金钱，其顽固程度让CIA特工都无能为力。
为什么佩洛西要不辞辛苦特地跑去给盖蒂家族主持婚礼呢？《名利场》的专栏作家James Reginato出过一本揭秘盖蒂家族的书《盖蒂兴起：美国最特立独行的家族的故事》。书里面介绍说，佩洛西是盖蒂家族第二代掌门人戈登·盖蒂和其死去前妻安·盖蒂“50年的密友”。佩洛西自己回应批评时，也说飞去旧金山是为了老友，新娘Ivy Getty从小是由死去的奶奶抚养的。
那为什么《独立报》对佩洛西主持盖蒂家的婚礼这么抓狂呢？不仅因为盖蒂家的婚礼“奢华到离谱”，还因为盖蒂家曾是美国有名的石油巨头。
佩洛西和盖蒂的故事先停一停，我们打个岔，有眼尖的朋友之前肯定发现了，《独立报》骂佩洛西的报道里还有一个人，也是盖蒂家奢华婚礼的观礼嘉宾之一，加州州长盖文·纽森。
纽森在美国是个明星政治家，争议也很多，现在在民主党内只有三成左右人支持拜登2024年竞选连任的情况下，许多观察家认为纽森将是202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有力竞争者。POLITICO之前还做出了“2024：加州州长纽森对阵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的预测。目前两人也正激情隔空对骂中。
纽森跟盖蒂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1936年，戈登·盖蒂他妈和老盖蒂离婚，把家搬到了旧金山的克雷街。老盖蒂反正从来不来看儿子，戈登·盖蒂他老妈则是个“爱交际爱艺术”的主儿，也常年没影儿。于是戈登·盖蒂和他兄弟平时最喜欢的事，就是到邻居也是同学比尔·纽森三世家玩。比尔·纽森三世他爸纽森二世是做房地产的，还是加州州长布朗的竞选经理，也是蓝血贵族家庭。从家世到年纪，戈登·盖蒂和比尔·纽森三世都玩得到一起去。
7月29号的《新闻周刊（Newsweek）》有一篇题目叫“就像一家人”的文章，算是《盖蒂兴起》的书评，就讲这事。文章里说戈登·盖蒂从纽森家找了一个“代理爸爸（surrogate dad）”。当年和戈登·盖蒂一起泡在纽森家的兄弟叫小保罗·盖蒂，2003年小保罗·盖蒂去世，纽森二世就在床前。
戈登·盖蒂和纽森三世的友情延续到了他们儿子这一代，戈登·盖蒂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叫比利·盖蒂，他后面我们还要提。而纽森三世的儿子就是盖文·纽森，现任加州州长。
对了，摄影师们常用的“盖蒂图片社（Getty Images）”也是盖蒂家的。还有一个八卦，戈登·盖蒂本身是一位颇有名的古典音乐作曲家，除了继承家业以外，他一直没有中断创作，写的歌剧还时常上演。
事情还没完。比尔·纽森三世有一个妹妹，叫芭芭拉，她嫁的丈夫叫罗恩·佩洛西。罗恩·佩洛西有一个兄弟，叫保罗·佩洛西。保罗·佩洛西的妻子叫南希·佩洛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风景鉴赏大师、背景板撕纸大师、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老太太。
1970年代，戈登·盖蒂和南希·佩洛西不只有上面这层关系，他们这个小圈子还都是古人类学家Louis Leakey的粉丝，一起出资为Leakey设立了基金会。
虽然佩洛西老太太也是出身于政治世家的蓝血贵族——她爹Thomas D'Alesandro Jr是马里兰州的美国众议员，所在选区就是我们在《速报：懂王刚刚赢下马里兰州的代理人战争，其意义如何》里说过的那个形状最奇葩、被公认为人为操纵痕迹最明显、最不公平的马里兰第三选区。Thomas D'Alesandro Jr后来成了巴尔的摩市的市长，再后来他儿子也就是佩洛西的大哥Thomas D'Alesandro三世继承了巴尔的摩市市长的位置——但是，佩洛西在认识戈登·盖蒂的时候，还没开始自己的政治生涯。不过，《新闻周刊》说，佩洛西素有政治抱负。
佩洛西、芭芭拉·纽森（她后来和丈夫离婚，改回了娘家姓）和戈登·盖蒂所在的这个小圈子日后也会成为他们的助力。比如芭芭拉·纽森后来当选众议员，她始终是前妯娌佩洛西以及自己的亲侄子盖文·纽森的坚定支持者。
话再转回到盖蒂身上。因为父辈的交情，盖文·纽森和比利·盖蒂是发小，后来更成了商业伙伴，一起卖酒。
比利·盖蒂1999年和Vannessa Jarman结婚，婚礼主持人是纽森三世。
不过这里要介绍另外一个人了。在婚礼的165名来宾中，有一位34岁的新任助理检察官，她是新娘Vannessa Jarman的朋友，名字叫卡玛拉·哈里斯。是的，就是现任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哈里斯是比利·盖蒂和Jarman女儿的教母。
“纽森和哈里斯，成了政治上的表亲。他们共同进退。”这是《新闻周刊》的原话。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细节，纽森的妻子曾是哈里斯在检察官办公室的同事，而纽森婚礼的场地是盖蒂家的豪宅，当时登·盖蒂的妻子也是佩洛西的老友安·盖蒂甚至将珍贵的爱德华时代的宝石借给了新娘佩戴。
可以说，在美国，佩洛西、纽森和盖蒂这三个姓氏，经过几代人的交往，已经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了。这是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无声地编织着美国式民主的传说。作为一个新的成员，哈里斯崛起于这张网上，她的未来将与这张网息息相关。
现在的问题是，民主党内让拜登放弃2024年连任的声音越来越大，而纽森和哈里斯都是替代拜登的热门人选，当他们的利益起冲突时，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呢？据说Jarman和纽森处得并不怎么样，甚至影响到了比利·盖蒂和纽森的交往。“新人”哈里斯和“老人”纽森这对“政治表亲”关系的走向，很值得我们未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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