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冻死在“发达国家”,钱包被偷、银行卡被锁、手机被禁,遭遇西方社会的“毒打”

作者:郎言志 来源:郎言志 2023-07-05 788

前言:我似乎已经忘记上次写这游记的日子了,许是两年多前的事。再落笔写这游记的时候,正直南方的梅雨季。我住处成日响着滴答的雨声,推开窗,入目的总是烟波浩渺的江南山水。风情迥异之下,加上岁月消磨了不少的记忆,回忆也就显得斑驳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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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马可波郎游记的文章、视频曾接连成为网络爆款内容,也成为了很多读者、网友了解西方真实一面的内容窗口。

曾有读者寻到我问这游记如何烂尾了,我如实地说:记忆有些琐碎,心绪难以沉淀,回忆过于斑驳。当然,也还有别处道不清的原因,比如是有人不让写,写了也不允发,发了也不给大伙看见”——逼死一个作者的灵感,大概就在于毁了他的作品、断了他和读者间的精神联系。

许久了,这氛围于我是痛苦的。如今再执笔写这《马可波郎游记》,故事线算是很难再续上了,所以我做了个决定,就暂且把这个系列的改成《欧行杂记》。余下的,诸位就只管看我想起些什么,由着我自由分说吧。

《欧行杂记19·上》

1

我依稀记得那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我和秋搭伙到的维也纳。我们乘的本是白班的列车,但由于奥地利阿尔卑斯山区白日里风雪太大,滞留的时间过久,而无奈选择了最便宜的夜班列车到的这座城。

天刚蒙蒙亮、日子还未探头的时候,我们坐的列车驶出了阿尔卑斯的山区,驰骋在维也纳的郊野。窗外,是被白雪覆没的平原与山包,远处偶尔零落着几座牧场,四野荒芜,只有寒气在升腾,静谧得恰似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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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啊,是维也纳,我们终于到了维也纳了。我站在列车的过道上,激动地垫着脚尖,朝着远处的朝阳与城市的边陲眺望。金色的朝阳只流露了片刻,照得外头的枯树稀疏朦胧。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朝阳就被冷雾隐住,成了冷艳淡寡的红,浮在天边,若隐若现。只看一眼,便叫人觉得里外通透的寒。站在车厢里的我,摸摸自己身上薄薄的外套,陷入了忧思:呀,大意了,穿少了,这山北的奥地利比山南的意大利要冷上许多的。

车厢里的其他旅客也陆续拢了上来,多是和我们一样来旅行的周边国家的人,有意大利人,有法国人,还有德国人。他们像颇有经验一般,都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我和秋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南方人,冷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们那时便在痛恨,那些早年在中国宣传欧洲暖和的大师。

我是真没想到,翻一座山就是两个世界,这头居然这么冷。睡眼惺忪的秋从车厢里探出头,抱着保温杯取暖。秋说话的时候,口里吐着白雾,那雾气飘得慢悠悠的,要凝结在唇边一般。天,是真的寒。

列车里的实时温度表显示,车厢外面的气温已跌破零下十五度。生平没见过几次结冰的我们,属实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所以,也只好是耸耸肩,裹紧了衣服,走一步看一步了。维也纳的囧途,也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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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一片朦胧中,列车驶进了城郊的火车站。目光所及之处,铁轨和站台上,结着肉眼可见的白霜。我从车厢里走到站台上,只哈一口气,眼镜的镜片上便朦胧了一大片的雾,全然看不见眼前的世界。我直觉得身子在打哆嗦,然后迅速而来的一阵寒气从袖子、裤管和脖颈处灌入躯体。哈欠,还未等脑子反应过来,我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傻愣地站在原地,满脑子只恐惧着寒。

但这的寒并不能打消我们的兴奋感,我们拖着行李箱快步走下站台,朝着外头走去。可刚一走到站外的空地,一阵寒风扫过,我们被冻得一激灵,抖着身子又躲回了车站:哎呦呦呦,哎呦呦,可真够冷的。两个不过二十岁的躯体,此时看起来是有八十岁的样子了。

车站里,似乎还躲着另一些和我们一样惧怕寒冷的人,有的是流浪汉,有的是刚下车的旅客,还有一些是来自非洲的难民。我意识到这样出去,我们会冻死在这座城市的,我们必须吃上点足以御寒的食物。于是,我便提议去吃点东西,顺便买件衣服和足够保暖的鞋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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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兜转了一圈,我们发现这里啥也没有,只有冰冷的自动贩卖机和还未开门的小餐巴(Bar,类似便利店的喝咖啡的地方),余下就是边上的肯德基了。能吃上的,只有冷的可乐配汉堡、饼干,除了炸翅和薯条,没有热乎的了。

我们最终决定去一旁的肯德基救急,一来里头有暖气,二来能吃上些高热量的食物,三来可以凭消费小票在那里上干净的厕所(相比于车站里两欧元每次的公共收费厕所,这种餐馆里的往往干净很多,而且不另外收费)。

我们顶着寒风绕过了一段车站外沿的路,走到了肯德基餐厅的门口。那门口站着几个肤色黝黑的难民,其中一个更像是吉普赛人,他们看起来穿得比我们还要单薄。见我们走来,他们默不作声地簇拥上来,一个个伸着手或举着帽子。他们没有一个张口说话,只用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盯着我们。这种情况在整个欧洲都是寻常的,所以我们知道,他们是来要钱的。

寒风打在我们的身上,让人感觉更加同情眼前的这些难民。许是慈悲感被触发,见不得这样的人间疾苦,我们掏出了身上为数不多的零钱,示意这些苦难的人,去买杯热咖啡喝。他们纷纷和我们道了谢,而后让出了一条路,让我们朝里走。看他们的神色,我们彷如是他们眼中的圣人,他们弓着腰,侧着身,点着头,低声说着谢谢,好似有着仪式感一般,微笑着目送我们离开。

进到店里,我们才发现,情况有些尴尬,秋的信用卡不知何时被冻结了,而我在意大利办理的银行卡因短期取现较大被冻结(有时候1000欧元以上的取现行为也会引发冻结)。更为棘手的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现金,也不知何时被人扒走,两个人都成了两袖清风的可怜人。

我们落魄地躲在餐厅的墙角,把行李和衣物全都检查了一遍,一遍遍确认之后,才接受自己被偷盗了的事实。我们恼气地在那回想,想着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或许,是在车上睡着的时候,那个对门的法国人很可疑

或许,是那个隔壁包间的奥地利人,他总在车厢里踱来踱去

有没有可能,是刚刚那几个像难民一样的人,其中一个像吉普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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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那疑神疑鬼,试图通过分析揪出嫌疑人。可很快,我们便冷静了下来。为了不打扰别人,我们离开了餐厅,又回到了车站里。原路返回的时候,我们已经找不到那几个在门口乞讨的可怜人了。

一番折腾后,我们似乎已无力顾及冷热与否。只是两个人都想去上个洗手间冷静一下。但当我们走到洗手间门口,两个人又止住了脚步。我们互相望一眼对方,尴尬地苦笑了起来。两个人啥也没说,但都心领神会——零钱都给了那几个可怜人,自己没钱上厕所了。现在我俩,身无分文,也是另一种囧途上的难民。

但办法总比问题多。凭借以往的经验,我们知道每一个西方的中大型城市,都会有中国人的身影(有人的地方,就有中国人),我们可以通过网络渠道和当地华人同胞取得联系,以便获得帮助。

这条思路是对的,我们也照这样去做了。但尴尬的是,我们被断网了,是意大利和英国的奸商干的好事。秋用的是英国的电信卡,我用的是意大利的电信卡。因为早就顾虑到国际漫游费很贵(当时欧盟内部还未取消跨国漫游费),且很清楚欧洲的电信运营商有时候就像强盗,所以我们都提前找运营商开通了国际业务,并往号卡里充值了足够半年的话费,也算是一笔巨额备用金

可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这些西方的电信运营商,吃相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看上许多。我和秋全都因为欠费而被暂停了服务。也就是说,我们在另一个国家,因为运营商乱扣费,而陷入了失联状态

当时的情况,总结起来就是:身无分文,手机停机,天寒地冻,人间失联。真的,就到了极致。

3

依行程的安排,我们应该到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听一场新年音乐会,或是坐着观光巴士,游览这阿尔卑斯山北多瑙河畔的异域风情,又或者是,寻一个古老的街巷,看看这里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

但一切,都被各种叠加的囧况所打破。在不想惊扰使馆工作人员和被人知道这两个中国人是倒霉蛋的情况下,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中餐馆身上——找到中餐馆,就能找到中国人,找到中国人,就有救了。

于是,我们向车站里的过客和工作人员询问附近中餐馆的去处,但多数人都不知道哪里有中餐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打开手机,通过车站微弱的无线网络,在地图上查找中餐馆的位置(当时信号很弱,只能断续使用地图功能,无法发送信息或查阅网页等)。经过一番搜寻,我们终于找到了城北的一家餐馆。

我们看着地图上的信息脑补路程”——因为信号不足以为我们估算时长和路线,我们便依着在意大利小城里生活的经验,寻思着这路并不算远,走几步路便到了。所以,我们大胆地走出了车站。当时我们的想法是:估摸着也就几十分钟到一小时的路,走走便到了。

可事实上是,维也纳是欧洲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之一,我们以为的那一小段路,在隆冬的天里,足够走废半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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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上路了。没走出多远,就连车站的微弱无限网络,也断了。我们,彻底失联在维也纳那近乎无人的街头,迷失在那白茫茫的冻雾之中。

不知是因为年轻时的勇敢,还是囧事太多被迫释然,我们竟毫无悲苦之情。甚至觉得有些欢快,在寒风中蹦跳,在无人的异国街头歌唱。我们甚至不觉得情况很糟,除了冷些,除了饿些,除了联系不上熟悉的世界,其余似乎并无异样。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4

当时,我们这两个来自中国南方的娃,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认路的时候不分东西南北,在中国南方比较常见)。于是我们就照着地图和太阳打照的方向,胡乱地在寒风中推测天南地北的方位。几番操作下来,两人彻底迷失在维也纳的街头,甚至连方才出来的车站都找不到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这是我当时的真实心里活动。

处境如此窘迫,那就路上找个人求助吧?可这节日里的欧洲城市许多都一个萧瑟样,街头半日见不到一个路人。更何况,是这寒风呼啸的时节。而且,我们也的确自出车站以后,就没有见过一个活人,彷如空城。唯一能让人感觉还是人间的,是那偶尔疾驰过去的车辆,但这也只是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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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打一辆出租车过去?可这欧洲的城市街头,打车属实是难,要打电话预约才喊得到车。不说这街上近乎找不见出租车的问题,就连出租公司的电话都没有,就算有,手机也用不了。所以总结:天要绝人。

出租车找不到,那就坐地铁或公交车去?可这身无分文的,又不知道坐几路、到哪一站,坐了也寻不到方向,没准还要被逮着说中国人逃票,罚我们款呢……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似乎走了一条没有公交车途经的路,也未曾找见地铁。只远远地看着有几辆没有停下的、不知去往哪个方向的轻轨,哐当哐当的离去。

所以,于那时的我们而言,照着地图走,是最保险的了。而且,这样似乎也能寻到另一番的旅途滋味。

5

旅途虽然充满了各式的糟乱问题,但并不影响我们的心境,也不影响维也纳这座缭绕音乐的多瑙河之城。金色大厅我们自然是去不成了,但只要心中有热爱,便四野都算是金色大厅了。于是乎,两个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中国青年,一边疲累地在维也纳街头远征,一边用青春的激情歌唱着人生。

我们唱了《喀秋莎》《黄河在咆哮》,也哼着《Ciao Ciao Bella》,偶尔也来几首《Amore mio》一样的情歌。总之,都是些温情的、欢快的、激昂的歌曲。身子虽然冻得萧瑟,腿脚虽已无知觉,骨头虽然寒得刺痛,但我们的灵魂是温暖和活泼的。我们面带微笑,有节奏地踱步或蹦跳,兴致上头的时候,也会在路边的残雪里,踩上自己的脚印。

冷不算什么,心够热就耐得住。这是当时的我,真实的想法。

在不知前途如何的情况下,我们误入了一团朦胧的冻雾。缥缈的雾气冰晶在空气中弥散,使得眼前的画面有了幽静的色彩,灰蓝的色调里藏着冻人的迷茫,枯木在两侧延展,点缀出了寂寥的美感。荒芜、空涣、无尽,颇有一种寒凉之美。确乎又有些孤寂之意,四野除了黑灰的路、枯黄的树,便只剩下了灰茫茫的冻雾和迷了路的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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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团冻雾近乎要了我们的命,腿脚近废。误入这团冻雾及其后来发生的一切,足够让我们铭记一生,毕竟是余生不再愿意经历的苦境了。至于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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