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转”困局下的日本共产党

　　【核心提示】尽管长期以来日本共产党在这些议题上与右翼和保守势力泾渭分明，但随着“爱国主义”的极端民族主义陈渣泛起，日本共产党必须经受右翼思想蛊惑的民众情绪的考验，由此必然要在这些问题上进行调整。

　　2012年12月16日，日本第46届国会众议院选举落下帷幕，在野的自民党大获全胜，时隔3年重新成为执政党。与此同时，作为右翼势力代表的“日本维新会”迅速崛起获54席，在国会中名列第三，仅次于自民党和民主党。而选举前信心十足的日本共产党仅获8席，在国会中仅列第七。自民党重新执政加之右翼势力的崛起，日本政坛呈现出鲜明的保守化、右倾化趋势。

　　日本共产党作为日本政坛左翼力量代表，自成立伊始就因反对天皇制度、反对日本发动侵略战争常常被保守和右翼势力视为“国贼”。而面对当下日本政坛“右转”趋势，日本共产党必然要遭受右翼势力在修改和平宪法、美化侵略战争、修改历史教科书、阁僚参拜靖国神社等议题上的威逼与挑衅。尽管长期以来日本共产党在这些议题上与右翼和保守势力泾渭分明，但随着“爱国主义”的极端民族主义陈渣泛起，日本共产党必须经受右翼思想蛊惑的民众情绪的考验，由此必然要在这些问题上进行调整。

　　日美安保条约问题

　　1951年，日美两国签署了《日美安全条约》，不久又签署了《日美安全保障条约》，在此基础上，日美又陆续签署了《日美防卫合作指导方针》、《日美安全保障共同宣言》等。日本共产党认为，日美安保条约名义上是为了防止日本免受侵犯和美国在亚洲的利益受损，实质上是将战后日本重新纳入美国的战略发展轨道，是针对亚洲人民侵略性的军事同盟条约，是美国进入远东的跳板，因此必须无条件地废除。然而，一些保守势力则提出由于日本没有自己的军队，如果废除安保条约，日本将被卷入因驻日美军参与海外战争而波及日本的战争威胁。对于该问题，日本共产党进一步指出，中国和韩国不会直接攻击日本，朝鲜所奉行的先军政策目标是美国而不是日本，日美安保条约的存在才是让日本卷入战争的最大威胁。关于废除该条约问题，在2000年日本共产党的二十二大上，日本共产党认为条约废除与否，要“尊重广大国民的意愿”，而不是无条件废除。日本共产党现任委员长志位和夫认为，日美安保条约对日本和亚洲和平都有害，日本共产党的基本立场是，日本参加军事不结盟运动，把日本建成一个中立的国家。

　　和平宪法问题

　　战后《日本国宪法》是美国占领军为日本制定的并沿用至今，其中作为“放弃战争”的第9条尤为重要，所以该宪法被称为“和平宪法”。而右翼则认为，该宪法是美国强加给日本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宪法是由外国占领军制定的。因此，该宪法是日本民族的耻辱，有损日本的国格，不修改宪法日本就无法成为真正的“世界大国”。在此背景下，安倍晋三上任后表现出强烈的修宪意愿，并以此为由力推在2013年夏参议院选举时率先修改宪法第96条。2013年5月9日，日本众议院自现行宪法制定以来首次在宪法审查会上讨论修改《宪法》第96条(该条规定：国会要向国民提议修改宪法必须在众参两院各获得三分之二以上议员的赞成。提案获准后，还必须通过国民投票获半数以上赞成才可成立)，日本7个政党出席并发表意见。会上自民党、日本维新会和大家党主张放宽修宪条件;民主党和公明党态度谨慎;生活党和共产党则明确反对。日本共产党认为，放宽第96条修宪提案条件的“目的在于修改第9条，这只是安倍晋三等人的缓兵之计”。在2013年6月6日出台的面对即将来临的参议院大选策略中，日本共产党强调，必须“捍卫宪法第9条”，“反对修改宪法第96条，维护立宪主义”，“不能使日本因为海外因素而成为战争之国”。在日本共产党看来，以和平与民主为特色的宪法，确立了“主权在民、尊重人权、和平主义”三原则，是在汲取侵略战争悲惨教训基础上制定的，是战后日本民主化措施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是美国的恩赐，而是与战后国际形势相适应，体现着日本广大人民的要求，因此必须维护宪法的尊严，不容修正。

　　阁僚参拜靖国神社问题

　　靖国神社为明治维新以来为日本军国侵略主义战死的军人招魂，其中绝大多数是太平洋战争中的日军军官。靖国神社与日本天皇、军队和军国主义有着密不可分的特殊政治关系，是日本对外侵略扩张的政治符号和精神支柱。二战后，靖国神社祭祀对象包括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的甲级战犯。因此，对靖国神社抱什么态度，历来是检验日本政府能否正确对待日本侵略历史的试金石。日本右翼势力认为，要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国”，就必须医治日本人的“恐战病”，为“圣战”恢复名誉，洗刷战争耻辱，由此他们非常支持日本首相和阁员参拜靖国神社。安倍晋三在最近一次的表态中认为，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表现是否具有侵略性，这仅仅是个学术问题，目前还存在争论没有定论;在此种意见下，极端右翼和保守人士则提出“阶段论”、“国家无责任论”、“区别论”、“解放论”、现代战争“无正义与非正义之分”等各种奇谈怪论，妄图否认日本侵略战争的性质。对此，日本共产党鲜明地指出，首相及其阁员代表的是日本国家和政府，他们参拜靖国神社就向世界表明日本否认二战侵略战争的性质，为日本军国主义的复活提供了政治前提，必须反对政府从事任何美化侵略战争和殖民统治的行为。在2013年日本参议院的选举策略中，日共强调“美化、肯定侵略战争和殖民统治，是对历史的篡改和倒行逆施”，“美化、肯定侵略战争是颠覆战后国际政治的基石”。

　　历史教科书问题

　　二战后，日本历史教科书中存在所谓的赞美马列主义的“偏向”，执政的民主党(自民党前身)强调要加强对教科书的审定，并为此成立了“教科书问题小委员会”隶属文部省，文部省常常对教科书提出各种“参考意见”，并在右翼人士的鼓动下更改教科书内容，有的甚至不惜歪曲历史。在日本右翼势力的“皇国史观”中，“历史不是科学，历史要为现实服务”，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而为现实服务才是最为重要的，“搞教科书的目的是为了改变现实”，由此也就催生了日本发动战争性质如何对于他国怎样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以此来唤起“民族自尊”的思想。安倍晋三不久前就说反对修改历史教科书的人是“自虐”，原有的教科书存在“自虐史观”等。日本共产党坚决反对日本政府篡改历史教科书，认为日本政府篡改历史教科书就是公然否认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犯下的战争罪行。日本政府进行审定教科书的行为，违反了日本宪法关于保障学术自由和表现自由的基本教育精神，是公然践踏宪法、教育基本法，必须应予以废除。面对篡改历史教科书的行为，日本共产党坚决予以反对并身体力行地予以抵制，一旦日本政府提出修改历史教科书议程，日共就会联合并组织其他左翼和进步人士，通过示威、游行、发送传单、召开声讨会等形式，抗议对教科书的篡改和对学生的误导，坚持呼吁日本的各中小学校不要采用这类教科书。

　　作为生存在西方现代民主化和浓厚封建政治传统双重背景中的左翼政党，日本共产党一方面要适应现代西方民主国家的政党游戏规则，另一方面还要努力去消解日本特有的浓烈封建传统化狭隘民族主义意识。在当今极度右倾化的日本政坛，坚守政治传统还是放弃政治主张、适应右倾政治气候还是调和右倾政治言论，日本共产党面临着二战以来最为复杂的政治局面。在日本右翼势力的眼中，处于国内政治博弈边缘的日本共产党做什么都是“卖国”的。日共从日本长远的利益出发，维护日本“和平宪法”、反对参拜靖国神社以及抵制日本政府篡改历史教科书等行为，始终无法赢得日本政坛的主导地位。这种困局造成了日本共产党政治生存的两难，日本共产党长期居于如此境遇并非只是日本共产党一个政党的政治生存境遇。这种境遇事实上也是对日本民众如何选择在国际政治生态中如何存在的一个巨大考验。

　　（作者单位：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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