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荡火种《沙家浜》:一颗子弹与一部红色经典
导读
1939年9月21日,一粒长2.8厘米、底部直径0.7厘米的弹丸,从“忠义救国军”的一支枪中射出,嵌入新四军部队指挥员刘飞胸中。就是这颗来自敌人营垒的子弹,竟然引发了后来红色经典《芦荡火种》和《沙家浜》的创作。
01
滞留胸口45年的一枪
湖北红安被称为将军县,因为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曾经走出了200多名将军,刘飞就是其中的一员。
1930年1月,担任黄安县(即现在的红安县)赤卫队二营七连连长的刘飞,带着100多名赤卫队队员参加了红军。让大家佩服的是,刘飞力气大得惊人,他双手能把胳膊粗的青毛竹拧裂,抡起一把大刀,四五十个人轮流上,也奈何他不得。
虽然是名副其实的“大力士”,但是刘飞粗中有细,特别擅长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总是能耐心地和他们聊天谈心。为此,他又得到一个雅号—“老妈妈”。
1938年,刘飞被任命为新四军第三支队六团政治处主任。六团进入江苏句容茅山一带后,陈毅前来看望。团长叶飞把“老妈妈”刘飞介绍给了陈毅。看着眼前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的“刘胡子”,陈毅开怀大笑,连称“老妈妈”这个雅号“叫得好”。
1939年,东进抗日的新四军遭遇双重阻挠,一方面是国民党的限制,另一方面日本人又在清剿。为此,陈毅决定让六团与当地受共产党影响的地方武装“江南抗日义勇军”(简称“江抗”)汇合,并采用“江抗”名义东进。
新四军的很多干部,也都被迫改名换姓。刘飞先是改名刘清,后来,因为他性格勇猛,而且一脸络腮胡子,颇似猛将张飞,于是,陈毅作主将他的名字改为“刘飞”。
1939年9月下旬,刘飞率领的部队在江阴顾山遭到了敌军的阻击。战斗中,刘飞突然被一颗子弹击中胸部,鲜血喷涌不止。警卫员赶紧为他做交叉包扎,他却非常平静地问:“背后有洞吗?”听到警卫员说没有,他反过来安慰紧张的警卫员:“不要紧,我不要紧。”
可是他没想到,这“不要紧”的一枪,其实已经打入肺部,紧靠心脏,致使他的生命危在旦夕。更想不到的是,那颗弹头竟一留就是45年,直到他去世。
02
阳澄湖畔的“后方医院”
闻听刘飞受伤,团长叶飞则紧急下令,火速派“江抗”5路政治处主任张志强把刘飞送往阳澄湖后方医院。
这个后方医院,其实就是阳澄湖上的一些小木船,病床就是放在船舱里的木板。但隐蔽性极佳,因为阳澄湖地处江苏吴县、常熟、昆山三县交界处,湖面纵横数十里,而后方医院就散落在阳澄湖畔弯弯曲曲的河道里。
因为子弹是从刘飞胸部左乳头边上打进去的,不少人都感到凶多吉少,认为刘飞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江抗”指挥部甚至通知部队准备为刘飞开追悼会。但刘飞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其时,在后方医院的伤病员,一共有36名,因刘飞的职务最高,伤病员、医护人员自然都由他负责,他也义不容辞地担当起领导重任。
然而,就在刘飞养伤时,新四军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由于东进引起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忌恨,国民党第三战区不断向新四军施压,频频挑起冲突。为顾全大局,新四军东进部队最终决定于1939年秋西撤,向苏北发展,并在撤离前,告诉这些同志,留下他们,并不单单是因为身体条件不行,跟不上主力部队频繁的流动,更重要的是党需要留下一把火种在东路!
于是,这些伤病员在远离主力部队的敌后,硬是依靠当地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掩护,在与日、伪、顽军周旋中,逐渐恢复了健康。
当时,斗争形势艰苦复杂,后方医院不得不经常转移。根据刘飞和其他同志的回忆,医院最早是设在芦苇荡中的渔船上。临近的西董家浜抗日群众掩护着这批伤病员,通过医护人员为他们送饭送菜,并与伤病员约法三章:不能生烟火,不能唱歌,不能出港汊。
等到秋天过去,芦苇大部分被割掉,乡亲们又向县委提出请求:要把伤病员接到村里去住。于是,在分散安置的过程里,农家的食堂、厨房、甚至是牛棚、猪圈、柴草垛,都成了伤病员的藏身之处。一旦遇到敌人“扫荡”,群众和医护人员就一起将伤病员抬上船,转移到湖中。敌人走了,伤病员又被接进村子。
就这样,在党组织和群众的掩护帮助下,伤病的指战员和当地群众结下了浓浓的鱼水深情,留下了许许多多感人至深的故事。
03
36名伤病员成为“芦荡火种”
这36名伤病员后来找部队去了吗?没有。他们在党的指示下,在当地坚持武装斗争,并以他们为核心,在江南东路地区形成了一支新的抗日武装力量,即新“江抗”。
1939年10月下旬,叶飞率部渡江北上时,把原常熟“民抗”的政治部主任杨浩庐调出,让他重返苏常太地区,和留在那里的伤病员及地方党重新组建部队,坚持武装斗争。
11月6日,在中共东路特委代理书记张英的主持下,东路地方党、“江抗”、“民抗”三方负责人在一个庙里召开了会议。刘飞因伤势持续未愈,需送往上海治疗,由伤势较轻的夏光代表参加。会上,杨浩庐传达了陈毅、叶飞的指示,大家明确了新的斗争方向。会议决定成立“江南抗日义勇军东路司令部”,即新“江抗”,由夏光任司令。
新“江抗”成立后,首先组建了特务连,而这支队伍就是由36名伤病员为骨干组成的。以他们为火种,江南东路地区的抗日形势又开始了新的燎原。
夏光还与当地一些抗日地方武装联系,或收编、或联合。经过一段时间部队的整合、发展,新“江抗”向日伪军开火了。1940年2月6日,新“江抗”在横泾附近的北桥伏击了日伪军下乡抢粮的汽艇,击毁敌汽艇一艘。这是新“江抗”的第一次集中行动,不但挫败了日军的阴谋,也打出了新“江抗”的威名。周围群众纷纷相告:“江抗又回来了!”
1940年4月,新四军军部决心将“芦荡火种”燃成烈焰,经再三研究,决定将新四军第三支队副司令员谭震林,派到东路主持全面工作。此后,新“江抗”的发展大步向前。一年后,由新“江抗”整编成的新四军6师18旅,已经发展到4600多人。
04
红色经典《沙家浜》的诞生
值得一提的是,被转移到上海疗伤的刘飞,在伤情稳定后,又重返了部队,协助谭震林工作。之后,新四军18旅几经改编,到淮海战役时,已建制为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二师。此时,刘飞任第一纵队的第一副司令员,因为司令员叶飞因病留济南就医,部队实际由刘飞指挥参战。在淮海战役中,一纵用急袭战法,以一个纵队的兵力歼灭敌人一个军。
战斗刚结束,随军记者、作家崔左夫就来采访刘飞。在硝烟渐逝的战场,刘飞突然指着前面一批正在打扫战场的官兵,对崔左夫说:“我建议你好好写写二师,这个师是由36个伤病员发展起来的!”说完,刘飞就走了,丢下崔左夫站在那里发愣。
当晚,崔左夫就找到刘飞,采访“江抗”的事。听了刘飞的讲述,崔左夫激动不已,他向刘飞立下“军令状”:一定要把“江抗”36个伤病员不平凡的经历写出来!
1957年,筹备多年的崔左夫终于以“江抗”36个伤病员的战斗生活为素材,写出了《血染着的姓名》。恰好,当时上海沪剧团正想寻机找到优秀征文改编成剧作公演,《血染着的姓名》一下子被选中,由此改编成“沪剧”《碧水红旗》,1960年公演时,又结合刘飞将军的口述回忆录《火种》,更名为《芦荡火种》。
由于舞台艺术和剧情设计的需要,剧组将36名伤员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隐蔽在芦苇荡里与敌人作斗争的事迹,改成了茶馆老板娘阿庆嫂掩护18名伤员与敌人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使其实现了艺术超越现实的升华和加工。
改编后的《芦荡火种》在上海甫一公演便受到了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1963年秋,江青在上海观看《芦荡火种》的演出后,随即将它推荐给了刚从港澳演出归来的北京京剧团,并要求他们尽快改编成京剧。
几经修改后,现代京剧《芦荡火种》终获成功。1964年7月在北京公演,党和国家领导人观看了此剧后,都给予了很好的评价。毛泽东在肯定《芦荡火种》取得的成就的同时,也就剧本的进一步修改提了几点意见:首先战士的形象要饱满,变一号人物阿庆嫂为郭建光……毛主席认为,剧中有沙奶奶,当地有许多姓沙的人家,京剧可取名叫《沙家浜》。
就这样,剧本又进行了新一轮的修改,并最终于1965年3月重新公演。这就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京剧《沙家浜》。
据《新民晚报》、《北京日报》、《解放军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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