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军号》诠释朱毛因为什么“吵架”？

毛泽东、朱德因为什么“吵架”？

——电影《古田军号》告诉你

司马南

在看电影《古田军号》时，我完全被导演和艺术家们营造的悲壮气势所感染，用情深处，热泪滂沱，眼泪不听话地从眼角流下来，场内左右观众也跟着抽抽搭搭。

一同观影的有位朝鲜同志，与我们怀有近似的感情，电影院里出来眼圈也是红的。

红军离开井冈山进了闽西，手头只剩3000多人，吃饭穿衣都成问题，一簸箕煮红薯，就是连队的正餐了。朱德带来的老兵，抽大烟打人犯了纪律，从莫斯科回来的僵硬的教条主义者刘安恭居高临下，林彪虽英勇善战，但政治见解还嫩得很，当政治部主任的陈毅也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在朱德和毛主席中间无原则地扮演和事佬……

这支队伍到底怎么带？

朱老总和毛主席在建军思想建军原则的问题上，在如何处理违规违纪的旧军队过来的老兵的问题上，终于爆发激烈的冲突。正值盛年一脸严肃紧锁眉毛的的朱德，三十几岁细长个儿教书先生模样的的毛泽东吵起来惊天动地。主席没能说服朱德，朱德不服主席，少数服从多数开会的结果，主席被迫离开红四军。

改做地方工作的毛泽东，生了一场大病，反复发作，迁延不愈，披着被子哆嗦成一团，差点被夺去了性命……

历史真实若此，可红军队伍中两个最高领导人，在电影中这架怎么吵？真吵假吵？大吵小吵？吵架的引爆点选择哪个事例？吵到什么程度？如何处理同一目标之下，两个坚定的革命者之间在政策策略具体问题上的分歧？如何还原真实历史，突破多年来重大革命历史题材领袖创作上的桎梏？……

不能不佩服《古田军号》电影主创人员，将两位领袖当时的矛盾刻画得如此真实，将探索革命真理的两位中国革命的历史巨人还原到历史具体环境中事例中，从而紧紧地抓住了观众，以表演的生动，以情节的紧张，以问题的尖锐和思维的力度，层层展开电影故事。

后来，僵硬然而英勇无畏的教条主义者刘安恭同志在战场上牺牲了，朱德、陈毅费尽力气摆弄不了这支部队，队伍越来越难带，又在军事上吃了败仗，损失惨重，部队上下弥漫着强烈的失败主义情绪……

中央9月来信（周恩来同志的历史功绩之一）之后，毛泽东被重新请回了红四军，于是有了古田会议决议，确立了红军是党的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确定了支部建在连上……这支队于是被注入了不死的灵魂。

脉络大体如此，故事生动感人，矛盾冲突真实复杂，有很强的带入感。开始，我的感觉有些游离，后来完全被带入导演编剧所设定的故事情节中，一颗心始终悬着，直到毛主席露出那会心的灿然的微笑。

毛主席的权威地位不是来自共产国际，不是来自临时中央，也不是来自马列正统，而是来自于实事求是，来自于山沟沟，无数的实践证明，只有他的那些纲领主张办法，包括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一次又一次指引中国革命从严重的挫折失败中走向光明的前途。

古田会议决议是奠定红军政治本色最重要的一次会议，是为中国工农红军注入灵魂的一次会议。没有这次会议便没有党指挥枪的原则，没有支部建在连上的原则，没有完善的军队和群众之间关系的原则，没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红军这支全新的军队也便没有办法把自己同占山为王的土匪，甚至与旧的军阀队伍完全区分开来。

此前，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毛主席简直是一个撒豆成兵、聚沙成塔的伟大的魔术师，他是怎样把那些散兵游勇，贩夫走卒，逃婚的女人，交不起租子的长工，还有那些城市的边缘人，小知识分子，统统集合起来，在没有钱没有粮没有衣服，在极其艰苦的环境当中，把这群人团结的像一个人一样，具有严明的纪律和远大的理想，钢铁般的意志？……

想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毛主席统帅的红军做到了。

这是一个谜。

古田会议揭示了这个谜底。

红军没上井冈山之前，呼啸山林的山大王历代不乏其人，与红军同时期，比红军还要早的既有王佐和袁文才，假使没有毛泽东的政治建军，起义失败，包括朱德的那支队伍上了井冈山与王佐袁文才能有多大区别？能在多长时间内保持一种区别，今天很难讲。

占山为王当然要打家劫舍抢钱，要不然吃什么？

占山为王当然要欺男霸女，要不然老子舍命出来落草为寇，为什么？

电影中所展示的南昌来的旧军人抽大烟欺负老百姓胡作非为的举动，即是土匪特征流寇特征。在旧军队中，在土匪中，那是见怪不怪的，因为他们是老兵油子，打起仗来还是很勇敢的，技术战术也熟练，所以带他们上了井冈山的朱德军长虽然用了恶狠狠的方法惩治他们，但其实如何改造这支队伍，并没有有效的办法。

古田会议决议共分8个部分:：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党的组织问题，党内教育问题，红军宣传工作问题，士兵政治训练问题，废止肉刑问题，优待伤兵问题，红军军事系统与政治系统关系问题。

其基本内容是：

规定了红军的性质、宗旨和任务。《决议》指出，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除了打仗消灭敌人的军事力量之外，还要担负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以至于建立共产党的组织等项重大任务。《决议》要求在部队中进行建军宗旨教育，划清红军和旧军队的界限，肃清一切旧式军队的影响。它批判了不重视根据地建设的流寇思想和不愿做群众工作的错误倾向,，指明了红军建设的方向,使红军建设的理论完全建立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础之上。

肯定了党对红军的领导原则。《决议》指出，在红军中健全党的各级组织，建立党的领导中枢；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少数服从多数，一切重大工作，在党内讨论做出决议后，再引导群众去执行。

《决议》批判了极端民主化思想和非组织观点等错误倾向。

古田会议决议里边的这些内容，似乎都是老声常谈，电影主创人员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把这些我们今天听起来似很熟悉，不会引发什么新鲜感觉的建军原则，穿过时间的迷雾，还原为尚在年轻的中国革命几位巨人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在战友之间激烈摩擦和争论中，一个个血肉丰满的传奇，写出了在今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生动故事。

古田会议决议，好比是中学物理课本上的定律公式，而《古田军号》电影所展现的则是探索这些定律，推论出这些公式，在实践中经历一次又一次失败，最后发现定律公式的复杂过程。这个探索和推导的过程不是冷冰冰的一味诉诸理性，而是充满着感人的细节，小号手孩子的视角，在剧中反复出现的那个被鲜血反复浸泡过的小军号，以及小号手与几位中国革命巨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观众与历史的距离，有了让人信服的感染力。

置身于复杂的战争环境中，革命的队伍这么弱小，随时要掉脑袋，蒋介石当时正在处理军阀混战，腾出功夫来围剿红军，弱小的红军与白军的力量根本就不成比例，此时此刻队列操练拼刺刀练兵都来不及，搞饭吃都来不及，毛主席在这个时候却特别强调这支军队和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强调根据地的建设，强调必须做好群众工作……

这一点，不仅从莫斯科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的教条主义者不理解，井冈山上下来的老战友也不见得全理解，于是毛主席苦口婆心，于是毛主席掰开揉碎，于是毛主席被迫离开红四军转做地方工作，用地方工作的经验，包括为妇女开办夜校的经验，做出表率，解剖典型，并拿出经验，告诉他们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红军之所以是红军，命根子在老百姓那里。

经验证明，毛主席这套是对的，毛主席的这一整套建军的思想，奠定了我党我军胜利的全部基础。

后来后来，当中国革命进入狂飙突进的年代，武装斗争打到最后几年的时候，中国人民解放军对国民党军已经形成了摧枯拉朽的态势，前天还是贪生怕死的国民党的士兵，一俟被解放军俘获，经过突击教育，调转枪口换上衣服，甚至只撕去领章帽徽，就变成了一个勇敢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新兵的最重要的来源，即来自于国民党俘虏兵的补充。

天下竟然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国民党的士兵为什么调转枪口之后变成解放军，即变成了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当中甚至有人后来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军，荣立特等功，一等功。

无非是共产党不打骂士兵，无非是共产党员冲锋在前，享受在后，无非是共产党的地方工作做得好“家里分了田分了牛，就差你一张立功喜报”，无非是共产党为天下老百姓谋利益的真实主张，让国民党士兵看得真真切切，无非是共产党的队伍不腐败，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忠贞坚决的道德操守，堪为为人民服务的模范。

将心比心，拿人当人，有尊严地活着，为崇高的理想而献身，反正过来的国民党的士兵，正是在这朴素的道理中，在切身利益中领悟了革命的真理。

每个人的灵魂世界中，都有两种基本的元素。一是天使的，二是魔鬼的。天使的部分使我们能够感受崇高，接受崇高，为理想而战，视死如归，当大英雄，为人民的利益死得其所；魔鬼的部分则使我们只受欲望的驱使，甘为金钱的奴隶，自私自利的需求之外，视一切高尚目标为荒诞虚无。

古田会议决议成功地将每个人内心深处光明的部分，天使的部分激发出来，革命队伍中彼此激励形成特定的文化氛围，使这支队伍具有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将人民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成为执行党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

对了，必须传递一个最重要的信息：毛泽东、朱德、林彪、陈毅，这些中国革命的巨人在以往的反映革命领袖的影片当中各有其表演定势，已经形成了大家熟知的老套路，这部电影打破了这种套路，给人以全新的感受，想想毛泽东和朱老总两个人真动了肝火，吵起架来，甚至毛泽东被排挤走了，那激烈的场面会是什么样，画面张力爆棚多么引人入胜。

对了，必须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如果此前觉得古月毛泽东演的好，唐国强毛泽东演的好，韩中毛泽东演的好，那么我告诉你，在这部电影当中，青年毛泽东的扮演者王仁君演的更好，更丰满，更生动，更有血有肉，更个性鲜明。同我一起观影的一个20岁的姑娘说，没想到这么好看。

在电影中，朱德、陈毅分别由王志飞与刘智扬饰演，张一山饰演林彪。毛泽东是此前你可能没有见过的毛泽东，朱德是此前你可能没有见过的朱德，陈毅是此前你可能没有见过的陈毅，林彪，绝对是此前你没有见过的林彪。陈力执导，王仁君、王志飞、刘智扬、胡兵、张一山主演，孙维民、李幼斌友情助演，这个团队太优秀了，我投他们一票，点一个大大的赞。

遗憾的是，电影上座率太低。因为电影没有庞大的宣传费用支撑，因为院线对这类电影有一套既定的应付上级的泥鳅鱼办法，因为我们的媒体缺少宣传的热情，因为明星大腕，因为美国大片，因为动画妖怪，因为神异哪吒，已经先入为主地占据了影院的中心位置。

当然，这些都是技术层面的原因，根本的原因是，几十年来历史虚无主义泛滥成灾，对中国革命的正当性，对中国革命领袖艰苦卓绝领导人民推翻旧制度，建立新制度的合法性，做出了不合实际的解读，乃至歪曲的解读，这些不合实际的歪曲的解读在相当程度上消解了人们对中国革命这部辉煌史诗应有的向往与崇敬。虽然从2012年开始情况有所改变，但来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呵。

今听到一个感人的事，参与这部电影的几位主创人员，他们拿出自己所有的片酬，为90后00后的年轻人观影买票。此番举动着实感人，他们被自己在影片中所塑造的角色，所演绎的故事感动了，想让更多的年轻人也体验这种感动。

然而，这种举动能够感动那些心上结了老茧，太极推手玩得纯熟，擅于用形式主义的方式对付不忘初心主题教育活动的那些宣传口的院线上的老油条吗？费劲巴拉写出来的文章，动不动就被咔嚓，只好点到为止。有些话不好讲，不方便讲，如果这篇文章您已然读到这里，或许我们彼此心照。你懂的。

（2019年8月10日写于北京东城区南锣鼓巷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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