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新：毛主席：“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在纪念毛泽东主席诞辰130周年之时，不禁又想起他于1959年10月发出的那句为下决心研制中国核潜艇所发出的号令：“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这是一句气势如虹的名言，这是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这是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这是调动千万人为之奋斗的冲锋号。毛泽东这句话传遍了全国有关工厂、部队、院校和科研单位。后来，核潜艇建造厂选用毛主席的单字草书，把这句名言拼制成一句完整的书法作品。

毛主席为何痛下此决心

毛主席这句话并非凭空而来，他是被当时苏联的一系列做法所激怒的。

首先，对合建大功率超长波电台的愤慨

1957年8月，苏联的第一艘核潜艇下水，很快将实现潜艇远洋航行的愿望。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海上潜艇与本土的通信联络问题，那时还没有卫星，只能依靠无线电台。苏联海军经过反复讨论，向国防委员会提交了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在苏联本土建立大功率长波发射电台，但因其耗资巨大且通信质量没有可靠和稳定的保证而被否决，第二个方案是在中国的海南岛建一个超长波发射台，承担与在南太平洋航行的潜艇舰队联络的任务。赫鲁晓夫认为在海南岛建立长波电台不仅是可行的，而且不会有任何困难，因为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与苏联有共同的安全利益，况且中国海军也是在苏联的帮助下发展起来的。

大功率超长波电台是岸上指挥所与远洋之下的潜艇进行通信的唯一手段，对于潜艇活动具有重要意义，而我国当时不能独自建造大功率超长波电台，只有几座“鞭长莫及”的中小功率长波台。严格地说，没有大功率的超长波电台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潜艇部队。可见，建立大功率的超长波电台是双方共同的需要。所以，中方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1957年底，海军司令员萧劲光向苏联首席顾问阿夫古斯切诺维奇提出请苏联政府给予支持援助的要求。1958年1月6日，苏联海军上将普拉顿诺夫发给萧劲光大将一份函件，提出对中国已有的3个小型超长波电台纳入其在远东的通信网络中，以保证苏联海军在南太平洋中部海区活动的指挥，同时提交了一份协议草案。4月18日，苏联国防部部长马里诺夫斯基元帅又给中国国防部长彭德怀来函，正式提出中苏两国在中国华南地区合建大功率超长波电台和远程收信中心的问题。中央军委经慎重研究并报中共中央批准，于6月12日以国防部长彭德怀的名义复函苏联国防部，婉言谢绝了中苏合建超长波电台的提议，表示愿意自建，请苏方只给予技术上的帮助即可。6月28日，由苏联海军通信部长助理列特文斯基率领的专家组来华，带来了苏联海军给彭德怀的信和协议草案，其内容与彭德怀的观点相差甚远。草案提出，两国在中国境内共同建设一个超长波电台，投资分配是，苏方70%（技术设备和材料），中方30%（土建）。并规定超长波电台由中苏双方共管，苏方派一个15人的小分队常驻电台，电台的使用权按投资比例划分，这就是说，超长波电台主要由苏方管理使用。毛泽东知道后，气愤地指出：使用权七比三，在我们的国土上我们却只有三分的使用权，这比袁世凯的卖国条约还厉害！7月21日，彭德怀再次复函苏联国防部长，重申了中国坚持自筹费用建造超长波电台的原则立场，欢迎苏联只在技术方面给予指导。

时任苏共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苏联部长会议主席的赫鲁晓夫在晚年的回忆录里曾作了如下的记述：

我们刚开始生产内燃机潜艇和核动力潜艇的时候，我们的海军就向我们提出建议，要求中国政府允许我们在中国建立一个无线电台，以便我们能同在太平洋的苏联海军潜艇的联络。结果，中国人就是不合作，他们的反应即愤慨又激烈。当我们驻北京的大使尤金向中国提出这个建议时，毛嚷了起来，说：你怎么敢提出这样的建议？这种建议是对我们民族的尊严和主权的侮辱！……

鉴于中国当时迫切需要建设大功率长波台，中国政府与苏联政府于1958年8月3日签署了一份设计和建设大功率超长波电台的协定，这个协定强调“长波电台由中国自己建设，主权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1959年9月13日，苏联超长波电台台长伊林中校带着8人专家组来到中国，与中方技术人员共同组成了工程设计办公室，开始投入大型超长波电台的工程设计。（但开工不久苏联政府就撕毁协议，撤走专家。在周总理的指示下，1961年以海军为主组成长波台建设委员会，经过几年的奋战，于1965年胜利竣工）。

其次，对建立潜艇联合舰队的不满

1958年7月21日，苏联驻华大使尤金要求紧急约见毛泽东，说有重要的事情汇报。当日晚10时，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旁会见尤金，苏方参加的还有使馆参赞安东诺夫和魏列夏金，中方参加的还有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邓小平、彭德怀和陈毅。尤金说明，他刚刚参加了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回到北京，并受委托向毛泽东汇报会议的情况。会谈持续了3个半小时，主要讨论的是海军问题。尤金说，赫鲁晓夫希望中国同志能了解，苏联的自然条件使其不可能充分发挥核潜艇舰队的作用，而中国的海岸线很长，条件很好；同时考虑到将来如果打仗的话，中苏共同的敌人是美国。因此，赫鲁晓夫希望与中国同志一起商量，建立一支联合潜艇舰队，越南也可以参加。希望中共中央派周恩来、彭德怀去莫斯科具体商量。毛泽东立即指出，中国只是请苏联提供帮助，没有考虑过“合作社”的问题。尤金汇报结束后，毛泽东即抓住联合舰队的问题，不断追问：是中苏合办，还是苏联帮助中国办。如果苏联不愿提供帮助，中国可以不搞核潜艇。

尤金等人回到使馆后，连夜进行讨论，最后得出结论：毛泽东反对建立中苏联合舰队。尤金随即起草了致苏共中央的报告，并于天亮发出。

第二天上午11时，毛泽东又将尤金等人召到中南海去谈话，这次参加的中方人员包括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京的全体委员——毛泽东似乎是在强调，他的谈话表达了所有中国领导人的看法。毛泽东重申了不搞联合舰队的立场，并宣布撤回请苏联援助的要求，毛泽东的用词比前一天更加激烈，指责苏方只搞了一点原子能，就要控制，就要租借权和指挥权。

1958年7月31日至8月3日，赫鲁晓夫到我国访问期间，曾亲自解释和商讨建立联合舰队一事，但遭到毛泽东的严正拒绝。

第三，对拒绝向我国提供核潜艇技术援助的彻底失望

为了争取苏联对我核潜艇的技术援助，我国曾经在1958年10月派出一个较高规格的政府专家代表团，去莫斯科商谈导弹核潜艇的技术援助等问题。然而，代表团在苏联艰苦谈判了3个多月，直到1959年2月也没有见到苏联核潜艇，甚至被拒绝讨论核潜艇技术问题，中国核潜艇刚刚起步就面临着夭折的危险。那次访苏满怀期望，却吃了“闭门羹”，中国依赖外国建造核潜艇的希望完全破灭，不得不下决心走自行研制的道路。代表团的访苏过程和有关情况，毛主席是很清楚的，他对苏方的态度很是失望。

苏联是从核技术领域开始封锁中国的，两弹（原子弹、导弹）和核潜艇首当其冲。1959年6月20日，苏共中央致信中共中央，提出暂缓向中国提供原子弹教学模型和图纸资料，迫使中央对“两弹”做出“自己动手，从头摸起”的决定；同时也做好了自力更生搞核潜艇的思想准备。

第四，对无视中华民族感情的回应

据聂荣臻的女儿聂力回忆：“在核潜艇研制工作开展不久，1959年9月，赫鲁晓夫来华，周总理和我父亲在同他的谈话中，提出核潜艇的技术援助问题。可是赫鲁晓夫说：‘核潜艇技术复杂，你们搞不了，花钱太多，你们不要搞。’对此，毛主席十分坚定地表示：‘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它代表了父亲那一代人的雄心壮志，那就是，无论如何，中国必须拥有自己的核潜艇”。

毛泽东认为，苏联政府在对核潜艇、潜艇联合舰队和与核潜艇有关的超长波电台等方面的一系列做法，其意图都是为了控制中国，因此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毛泽东把他长期以来积压的不满情绪，都爆发在这句语惊世界的话里。

这就是毛泽东下决心要自己造核潜艇的缘由，也符合毛泽东主席等第一代领导人的不屈性格和思维原则。对于中国人民来说，无论任何时候，国家存亡和民族尊严永远是第一位的。

事情过去很久以后，赫鲁晓夫也承认，苏联当时的那些建议和做法“触及了这个曾长时期受到外国征服者统治的国家的敏感问题”，“触及了中国的主权，也伤害了毛泽东和他们的民族感情。”赫鲁晓夫曾亲口对儿子说：“当时我们有些急躁，夸大了各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国家一体化的意义”，并在回忆录中后悔地说，“如果我们事先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我们无论如何不会提出这个建议”。

似乎可以认为，当时苏联领导人的想法本无恶意，只是为了联合中国对付美帝国主义，然而苏方提出建议的方式简单唐突，特别未能考虑到中国人民的民族感情，以至激怒了毛主席。

毛主席默认此话的真实性

毛主席的这句名言虽然世人皆知，但初期都是口口相传，在他所写过的文章里并没有出现过。有人甚至提出：如何证明这句话是毛主席所说的呢？

2007年秋天的某日，我带着同样的疑问请教了曾任国务院、中央军委核潜艇办公室主任的陈右铭，进一步了解到毛主席这句话的来由。陈右铭回忆说：

苏联拒绝对我国核潜艇的援助后，毛主席在赫鲁晓夫1959年9月和10月访华期间确实说过这句话，这是聂帅亲自对我说的，当时周总理和聂荣臻、罗瑞卿副总理在同赫鲁晓夫的会谈中再次提出过核潜艇技术援助问题，赫鲁晓夫却说，你们不要搞核潜艇，苏联有了核潜艇，你们就有了，我们可以搞联合舰队……。事后，毛泽东闻知赫鲁晓夫的谈话，十分气愤地说了这句话。自此以后经常有人问我这句名言的正式出处，我们也拿不出让人信服的确凿依据，只是知道大概意思，不是字字都很准确。在当时特别是在“文革”期间，这可是一个“政治性”问题，万万不能马虎。为了印证毛主席这句话的准确性，我想了一个弥补的办法，就是在给中央或中央军委的有关电文呈批件上，都把毛主席的这句话冠以“最高指示”一同上报。毛主席批阅文件时必定能看到“最高指示”的内容，由于都没有提出过异议，我们确认这就是毛主席对这句话的认定。就这样，这句名言便一直流传下来了。

聂荣臻的女儿聂力在他的回忆录里也证实了毛主席这句话。

一句话激励了几代人

毛主席是伟大的战略家、政治家和军事家，是那个时代的巨人。毛主席的一句话，有调动千军万马的号召力，有扭转乾坤的“神力”，他为他的每一个决定而奋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更何况是“誓言”。其实，“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的弦外之音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正是这短短的一句话，鼓舞了中国几代“核潜艇人”，使他们群情激昂，振奋无比。几十年来这句话一直鞭策着核潜艇战线的人们，并渗透到核潜艇研制的方方面面，成为核潜艇研制过程中最鼓舞士气的一句名言。15年以后，毛主席的誓言成为现实。

在新一代核潜艇的研制中，研制人员不忘初心，继续用这句话鞭策着自己，成功设计和建造出性能更加先进的新型号攻击核潜艇和导弹核潜艇，增强了中国的国防力量，提高了中国在国际上的战略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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