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与少年,日本帝国主义为何无法征服中国人民?
木刻版画《新四军小战士》
1945年2月,日寇第39师团233联队1大队,按照佐佐真之助师团长的命令,在富永一大佐的指挥下,对湖北荆门马山的新四军抗日根据地进行“肃正讨伐”。
当时,整个荆门、当阳、江陵、枝江一带的抗日形势极其复杂,既有日伪,也有国民党的中央军、川军和土顽武装,更有我新四军五师的主力部队15旅和地方部队襄南支队的荆当大队。
在抗日战争的相持阶段,国民党反动派发动了“第三次反共高潮”,勾结日伪军对我抗日根据地进行残酷地反复扫荡,蚕食侵占和分割了我大块的抗日根据地。我军一度力量孱弱,装备窳劣,日伪顽的武装力量比我们强大太多了,不是数倍而是数十倍于我,且装备远优于我军;但日伪顽并未能消灭我军,我军却在频繁的战斗中,坚持下来了。而且从不断地战斗中,逐步发展壮大了人民武装力量,丢失的根据地也基本恢复。
由此,日军认为作为“共产军”的新四军,要比重庆军的战斗意志强太多了,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
活动在襄南地区的新四军,请注意他们脚下日军的牌子
战斗结束,日军损兵折将,新四军的主力脱网而出,但鬼子还是俘虏了11名新四军战士,其中五人交由分队长(班长)重永悦美处理。中尾小队长兴奋地喝着酒,这家伙嗜酒如命,经常喝得眼睛发红,绰号“红鬼”,把杀人看做是下酒菜一样,只顾喝酒,冲着重永分队长摆摆手,看都不看,说:
“不管是砍头也好,刺杀也好,赶快处理了,你们带新兵去干掉了吧?!”
重永也兴奋起来,日军的新兵刺杀,用被俘的中国军人和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作为刺杀对象是一种传统,它们称之为“试胆教育”。日军曾规定,派到中国战场的新兵,需要经过3个月的训练,最后一个训练内容就是用刺刀杀死一个活着的中国人。所以重永很期待自己的17名新兵都能顺利过关,而自己更能被中队长多记一分,早日晋衔,“这可比找中国花姑娘还重要!”
走在队尾的重永着急完成任务,一个劲地推搡走在最后面的那名新四军战士。和以往抓获垂头丧气的国民党军士兵不同,新四军士兵毫不畏惧,一次次极力站稳,还经常转过头来狠狠盯住重永,彷佛他不是战俘,而重永才是。
高挂“爱民”匾额,当阳的鬼子汉奸
走过一个遍地都是猪头、猪内脏和鸡毛的村子,看到一位老婆婆被鬼子从屋里赶出来,怀抱着一个婴儿,一脸悲愤,坐在地上。用日军不要却糟蹋得满地都是的小米,抓了一把在手心,吹掉尘埃,小心翼翼地嚼碎了喂给婴儿吃。
被俘的新四军战士突然不走了,鬼子用枪托使劲殴打他们,其中一位十六岁的少年毫不理会,走出来沉痛地望着老婆婆和她怀中的婴儿,那年轻而清粼粼的眼睛里,似乎都要流出泪花了。此时老婆婆的眼睛里也突然一亮,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重永能看到这是敏锐刺骨的眼光,“使我感觉突然有一种刺激人的东西沸腾起来。”
彷佛老婆婆和新四军小战士在对话,在互相鼓舞斗志,告诫对方,一定要挺住,要和日本鬼子斗争到底!
少年好像不想让野兽们觉察到异样,马上扭头就走,可是老婆婆却已忍耐不住,她直起腰,咕噜了一声重永不懂的中国话,怀抱着婴儿,举起一只手,想追上去,再看一眼这位新四军小战士。
油画《小八路》。不管是八路军,还是新四军,都是人民子弟兵
这让重永非常恐惧,它觉得老婆婆似乎随时都要袭击自己和自己的士兵,它忘记了老婆婆赤手空拳,而它们全副武装。
为了壮胆,也是“震慑”中国人抵抗的决心,重永一把从老婆婆怀里夺过婴儿,摔东西一样,狠狠地扔在地上。婴儿“哇”地叫出一声,小小的两条腿伸得僵直,接着痉挛了一下,就不再动,也不出声了。
老婆婆大喊一声.像疯了一样地抱起婴儿。
这更激怒了重永,它一边咒骂着,一边抓着老婆婆的衣领,铆足力气把老婆婆的脑袋,照着一块石头尖上磕去。随着沉重的磕碰声,鲜血从老婆婆满头的白发中喷涌出来……
结果事与愿违,这不但没有吓唬住被俘的新四军战士,重永分明看到他们斜着眼睛充满着憎恨,反绑的拳头攥得更紧,仿佛要努力挣脱绑绳,冲上来掐死自己。
“不服吗?一会儿就弄死你们!”
全副武装的新四军战士
押解到小河边,另一个叫午场的分队长宣布,就在这里处死新四军俘虏。
似乎是明白大限将至,排在最前面的、身体最强壮的那位新四军同志往后面瞅了一眼,其他的俘虏也向他点了点头,大家不但不惧怕,反而露着微笑。鬼子把这些新四军都捆在树干上,发现他们“被太阳晒黑了的脸孔一律都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发着痉挛,眼睛好像忘记了眨眼似的,尖锐地盯住我们的一举一动。”
鬼子气坏了,重永大骂着,诅咒着,用拳头肆意殴打着,然后选了最小的一名新四军战士,也就是刚才跟老婆婆用眼神交谈的少年兵,作为最心仪的“猎物”。它想看看这个中国人临死之前,那张脸上的恐惧表情有多么生动?
可是重永失望了,若干年后,在抚顺战俘管理所里,重永还记得那张脸:
“少年好像在想着什么,清粼粼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当我靠近他的时候,他把脑袋左右摇了摇,摇掉了眼泪。光润的脸皮呈现出红色,立刻又变得苍白,显着紧张的样子,同时眼睛闪着光,肌肉收缩,微微地打着哆嗦。”
为了拯救民族危亡,无数的抗日少年投身新四军
看到鬼子在盯着自己,小战士用足力气大喝一声:“快刺吧!”便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重永很好奇,怎么这孩子这么大胆量,就用左手托起他的下巴,又问了一句:“小孩,你是新四军吗?”
小战士睁大了眼睛,动了动眉头,突然大声说:“我是光荣的新四军,我们的力量一定能消灭日本鬼子!”
说完话,小战士再次绷进嘴巴,紧闭成“一”字,眼睛喷着怒火盯着重永,吓得重永不禁后退了一步,让它从身体的内部感到战栗,要不是忽然想到自己是老兵,是分队长,后面一群新兵在看着自己,要丢脸了,重永差点没扔下带刺的步枪。
“先从这个兔崽子动手!”重永转过身,稳住神,用坚决的口令命令新兵们。
可是没人敢动一下,新四军小战士犀利的目光扫视下,日军新兵完全无视命令,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反而开始哆嗦起来,好像它们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而新四军小战士正端着刺刀,对着它们。
日军拿中国人练习活人刺杀是种传统
重永火冒三丈,怪叫着,喊来了一个叫中谷的一等兵,这是一名“补充兵”。日军当时兵员严重不足,只好把曾经服役过的退伍兵,再次征召到一线部队,这些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出头的家伙,都在中国杀过人,是老油子了,重永想它们是不怕血的,于是吩咐道:
“给新兵好好地示范!等他们杀够五十个中国人的时候,就再也不会害怕了,而且会觉得有意思了。”
中谷吐了口唾沫,努力攥紧步枪,大喊一声,像疯子一样冲向少年,拼命向少年的胸膛刺进去,一下两下三下……
小战士毫无惧色,一直用仇恨的眼睛瞪着中谷,头一动不动地毅然高昂着,手指深深地嵌入他被绑缚的柳树躯干里。鲜血从白皙而稚嫩的胸膛里喷着气泡,汩汩流淌着,破旧的粗布军服被染得通红。经过了两三分钟以后,小战士原本那张充满少年阳光,红彤彤的脸逐渐变得苍白,大块的血块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
新四军进行政治学习,时刻准备反攻
最后,小战士用所有的力量抬起头来,把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右手攥紧成拳头,高高举起,骨节嘎嘎作响,从嘴里吐出一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这声音在傍晚的空气中显得特别响亮,使得重永的两条腿不自主地在发抖。
“干什么,你还要神气?!”
看着少年垂下了高昂的头颅,重永半天缓不过来劲儿,不但腿在发抖,肩膀也在微微打哆嗦,它像饿狼一样嚎叫,为自己壮胆。旁边的“红鬼”中尾小队长也嗷嗷大叫,冲着重永发火:
“混蛋!你们不带头,还要谁来教育啊?”
重永发狂了,带头挥舞着刺刀,冲向剩下的四名新四军战士。
一个叫川田的一等兵浑身发抖,闭着眼睛,发出悲鸣,把刺刀插进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老战士胸膛。这位新四军战士真是好样的,突然挣断捆绑,用两只大手抓住了刺刀,怒视川田,试图夺过刺刀。
“尽忠职务、严守纪律、实行主义、完成革命”新四军臂章的内面
川田吓坏了,脸孔煞白,冷汗直流,两腿发抖,哭着向其他鬼子兵求救!
重永过来助战,新四军战士一口唾沫啐在重永的脸上。重永这回真疯了,用手指抠进这位战士的眼眶,努力挖出他的右眼,可这位战士也真是“神气”,血在淌,另一只眼睛仍在怒视敌人。
怎么杀不死你呢?重永抽出佩刀,疯狂地在新四军战士的脖子上乱刺乱捣,血肉飞溅,刺刀和脊柱骨在碰撞,显然这位新四军战士早已经断气,但他却仍然挺立着,紧闭着嘴巴,圆睁着带血的眼睛。
“脖子被砍了一半了,还站着硬撑?!”
重永悦美所在的日军第39师团,因来自日本广岛,又被称为“广岛师团”,于1945年8月,在中国东北被苏联红军整建制歼灭。新中国建立后,苏联将犯有战争罪行的约四百名原59师团日籍战犯移交给我们。这其中就包括佐佐真之助和重永悦美。经过思想改造,重用悦美供述了自己在中国湖北地区所犯的多宗战争罪行。对于发生在荆门马山的旧事,他深刻反省道:
战犯佐佐真之助的认罪坦白书
“我现在深深地憎恨日本侵略军因发动了‘马山讨伐’而引起的惨案,憎恨我自己进行的野兽行为,同时永远无法平静自己无限惭愧的心情,我在此以事实来揭露侵略战争的真正面目。”
正因为有了重永悦美的供述,我们才知道我们这个民族,曾经有过五位这么英勇无畏的战士和一位敢于抗暴的老婆婆,可惜湖北当地史料里,并没有这段记载,更没有他们的英名。
鬼子最后把五位牺牲的新四军战士,扔到一条重永悦美也不知道名字的小河里。我多么希望,有生之年,能到荆门马山找到这条河,在河边的柳树岸上,为他们树立一块小小的纪念碑:
“1945年2月牺牲于此的五位新四军无名战士永垂不朽!”
位于荆门市西北方向的红色区域,应该就是马山惨案的发生地
又:一直有个夙愿,有生之年,能为更多的无名烈士树碑立传,让我们的子孙不至于因为史料的不足,忘记这些我们民族的英雄。可惜这两年,因为伤腿的拖累,越发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我无钱无势,固定职业都没有,但我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能和我一起来做这些事,因为我们都不是糊涂虫,我们知道,“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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