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岸青夫人邵华:我们家的风雨往事
★相聚中南海。左起:刘松林、杨茂之、毛泽东、张少林、毛岸青、邵华
1. 监狱里的童年
我母亲参加过1919年的五四运动,后来在董必武、陈潭秋,还有恽代英这几位老师的引导下,走上了革命道路,并且也找到了革命和爱情的伴侣,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我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刘思齐,后来改名刘松林。但不幸的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我姐姐的父亲和我母亲被捕入狱,我母亲没承认是共产党员,后来被营救,而我姐姐的父亲就被杀了。
以后好几年我母亲都在上海做地下党的工作,后来1937年组织安排她回延安,我母亲和我的亲生父亲陈振亚就是在去延安的途中相遇认识的。
一路上他对我母亲和姐姐非常照顾,后来他们就相爱结婚了,所以我就出生在延安。当时我爸爸看到大人小孩双双平安,就给我取了个乳名——安安。
后来我母亲对我爸爸说:“咱们改改传统吧,让安安随母姓,怎么样?”我爸爸说:“姓名不过是个符号,安安姓陈,或姓张,都是我陈振亚的女儿!就姓张吧,取名少华。”
我父亲在长征中负伤后,当时中央军委决定,我父亲和其他几个同志一起,经过新疆到苏联去休养、学习。结果这次新疆之行,却成了我童年最为痛苦的回忆……
我父亲是在正式被抓到监狱之前,被杀害的。所以我和我姐姐第二次又失去了父亲。我母亲就带着我和我姐姐,还有在监狱里出生的妹妹又坐了4年的牢,一直到国共的重庆谈判。
我小的时候在监狱里真是苦不堪言啊,没有学习,没有自由,吃不饱穿不暖,冬天又冻又饿,夏天又被蚊子咬,平时都是吃的沙子馒头……
有一次敌人为了分化我们,准备将一部分阿姨关到别的地方去,他们的皮鞭、棍棒打在阿姨们的头上,我们没有一个人退缩,把手指能及的所有石子、断棍、鞋子,掷向敌人,皮鞭声、咒骂声、抗议声、孩子们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那次我妈妈和别的阿姨们被抓走后,我们20多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们也和大人一起参与了绝食。到了晚上10点左右,已经有两顿没有吃饭的小弟弟、小妹妹,看着面前的面条不能吃,自己的妈妈又找不到,已经饿得受不了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个一个地哭了起来。20多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牢房里回荡……后来,我们终于取得了胜利,被抓走的妈妈和阿姨们回来了……
★ 1946年从新疆回来,张文秋和孩子、战友合影
2.“三毛”的漂泊生活
岸青的童年也是很苦的。母亲杨开慧牺牲后,毛泽东委托弟弟毛泽民将岸英、岸青、岸龙三个孩子送到上海,进入由中共地下党组织秘密开办的大同幼稚园。当时,毛岸英9岁,岸青8岁,岸龙4岁。后来,这个幼稚园由于国民党的种种迫害,最终被解散。那些孩子们也就被疏散了,他们当时被疏散到一个叫董牧师的地下党员家里。最后由于种种原因,岸英和岸青离开了董牧师家,到街上去流浪。
开慧妈妈和毛主席原来有三个孩子——岸青、岸英和岸龙。在大同幼稚园的时候,岸龙得病死了,这事岸英、岸青都给我讲过的。兄弟两个人当时发现弟弟的床空了,就问阿姨弟弟去哪了,她们说病了,送医院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那个时候岸英也才8岁,最多9岁,岸青呢也才7岁。但是解放以后,贺怡同志还有主席身边的同志都调查过,寻找这个孩子,有很多在大同幼稚园工作的地下党的阿姨们还健在,最后证实岸龙得了中毒性痢疾,因为他又瘦又小,到医院里没有抢救过来,所以就夭折了。这是被我们家庭、主席认可的情况。
岸英、岸青兄弟俩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特别悲惨,他们在上海滩流浪,受的苦真是难以言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岸英哥哥给我讲过,他们过的那种生活就跟《三毛流浪记》中三毛的漂泊生活一样,岸英哥哥说我除了没给资本家去做干儿子,其他的生活跟三毛是一样的。去给人家帮工啊,挨打啊,就算是去卖报,那些报童里面还有他们的小头头,也还有他们后面的老板,卖了报要分多少钱给人家,给你一点点的卖报钱。捡烟头等也都是这样。最后地下党找到了他们,通过李渡将军把他们带到了法国,后来又去了苏联。所以我觉得他们在上海非常悲惨、非常凄凉,没有得到一点点爱护,得到父母的一点点怜爱。
★杨开慧牺牲后,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三兄弟化名杨永福、杨永寿、杨永泰,于1931年初由叔叔毛泽民安排进上海大同幼稚园。图为毛岸英(二排左一)、毛岸青(二排右一)、毛岸龙(二排右二)在大同幼稚园合影。
在这个过程中,毛主席是惦记自己的儿子们的,只是,五次反“围剿”以后被迫长征,他哪顾得上还想着自己的儿女,还去寻找自己的儿女。那时候他一心一意为革命。
岸英他们何尝不想去找他们的爸爸,但是在那种严重的白色恐怖下,那报纸上公开登着啊,悬赏多少大洋,要杀头的啊,他们怎么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呢?说出来能有命吗?
3.毛主席:最伟大的人、最亲切的人
我出监狱的时候8岁,是孩子们之中比较大的一个,还有一些是比我小1岁、2岁、3岁,甚至小4岁的,监狱不是4年吗,都是这样的小弟弟小妹妹。我们被欢迎的人抱着,手牵手回到了延安。
我一直知道延安是我们的老家,接近延安城的时候,我们一看漫山遍野的人都迎接到十里铺、二十里铺,大人孩子都非常激动,心里荡漾着一种幸福的感觉。车上已经有人禁不住流出了眼泪,妈妈也哭了。
后来知道主席要接见我们的时候,我们特别高兴,特别兴奋,泪流满面。我第一次和主席握手,觉得这双手是那么温暖,那么巨大,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我就又跑到队尾,有些大孩子看着我往后,也跟着我往后跑排在队尾。当时场面特别感人,那时候我们就把主席看成是心目中最伟大的人、最亲切的人。
我后来再见到毛主席的时候,就是岸英哥哥和我姐姐到中南海看望毛主席的时候,那时我就跟着他们,每一次他们去我都要缠着他们,所以岸英哥哥就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拖尾巴虫”。
当时去看主席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因为在我心目中,主席是非常崇高、非常伟大的,但是我也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慈祥的人。我意识到,我和主席见面是非常值得珍惜的,应该把它留下来。用什么方式留下来呢,所以我就想到照相机。后来,在主席的“约法三章”下,我拿着岸英哥哥从苏联带回来的一架老式相机,给毛主席照相。
后来我跟主席有一张合影叫“怒发冲冠”,是我姐姐拍的,她也不太会取景选景,拍照时正好有一盆兰花在我的头后面,兰花就和我的头发融合在一起,头发就全变成翘起来的了,毛主席笑着将之命名为“怒发冲冠”。
★邵华与毛主席合影。背景是兰花,毛主席笑着将之命名为“怒发冲冠”
我拍了很多,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废片。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都不是全自动的,从光圈到速度,都要自己定,还有焦距也需要自己定,全是手动的,经验很丰富的行,像我这样一个孩子,又没有人教,只是盲目的,从冲出照片的感觉上也是。你再想,又不让我把照片拿到外面去洗,那就等于是主席逼着我学暗房。所以我就回到家里来,把卫生间的窗户堵上,把电灯泡换上红灯泡,然后就向会洗照片的叔叔阿姨学习,配洗影药啊,定影药粉,回来自己冲,自己洗,对我来说,难度就相当大,回过头看,当然也留下来一些比较珍贵的片子。如果当时手上有傻瓜相机,我就会留下更多珍贵的照片。
4.“毛伯伯,我也想上学!”
那是在解放初,有一次我看见主席对我姐姐和岸英的工作、学习问得很详细,很关爱的,我在旁边很羡慕,不由得说了一句,毛伯伯,我也想上学。当时毛主席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孩子,你还没有上学吗?我说没有,我一直跟着我母亲转战,没有机会读书。主席就说,那好吧,孩子,这件事由我来办。哎呀,当时我听了特别感动,因为我母亲工作忙,她根本还没有考虑到怎么样安排我和妹妹去上学。
后来没过两天,主席的秘书叶子龙同志就交给我一封信,说你拿着这封信到育英小学去报到。你去找韩校长,他就会安排你学习的。哎哟,当时我激动得不得了,就把这封信捧在胸前,直接跑到学校去。后来找到韩校长,韩校长看了信以后,说,根据你的学习情况,应该上一年级,但你的岁数比同龄的孩子大,你就插班吧,其他落下的功课由老师来给你补上,你自己好好学,所以我当时就直接插到了三年级。
★邵华、少林姐妹俩与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
在中学的时候,有一次期末考试,我拿着成绩去给主席看,因为当时我的学习成绩,用现在的话说是满堂红,都是满分,只有一门体育,是用黑笔写的良。我当时想成绩这么好,主席一定夸我,没想到主席看了一看,沉思了一会儿,说是每门功课都学到五分固然好,但是这样是不专的。他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把精力平均分配到每一门功课上去,你就必然有所得有所失,所以你要把精力集中在一门、两门你最喜欢的功课上来,对它进行一些深入的研究,多问一些为什么,你才能抓住这门功课的实质,研究得更深更透一些。
我听了主席的话以后,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以后我就专攻一门到两门。我比较喜欢音乐,另外我更喜欢的是写作文,喜欢语文课,所以后来我更多地把时间用在语文上,用在写文章上。在中学的时候,我的文章在班里是比较好的。我对文学的兴趣越来越大,后来考大学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北大中文系。
有一次我去看主席,谈到英国小说《简爱》。当时我看小说都看得痴迷了。后来我也觉得对《简·爱》有些地方我说得太过了,给主席讲,主席就笑了笑。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再去看主席的时候,我发现《简·爱》这本书就扣在他的桌子上。
我觉得主席这么做也是出于一位父亲的心理。也想看看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关心一个青年人的思想动态问题。曾经有些人讲主席根本没有读过外国著作,我说那纯属偏见,是对主席不了解的人。在上世纪50年代初,主席就说要看《茶花女》,他找不到这本书,就托我姐姐,后来我姐姐想办法到她的一个朋友那儿借到了一本。过了一段时间主席就把这本书又还给了我姐姐,我姐姐拿到这本书以后,顺手翻开一看里头圈圈点点,甚至还有眉批,把我姐姐吓坏了。她就觉得我从人家那儿借来的,几乎是一本新的书,现在被主席都看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还给人家。所以后来我姐姐给我讲,她把这本书还给人家的时候,说了一句,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还给你,然后扭头就跑了。
5.将感情深深藏在心中
毛主席是一个感情非常充实的人,是一个非常有感情的人,但他将感情深深藏在心中,不轻易地流露。你看岸英哥哥牺牲的时候,他是非常痛苦的,我那时候还小,也不太了解,后来就从他对我姐姐的关怀、体贴这一方面来讲,我是很能体会他的感受。
岸英哥哥牺牲之后,主席因为我姐姐还在学习,怕她经不起这样痛苦沉重的打击,所以他把痛苦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整整三年他都没有告诉我姐姐。
这三年中,我姐姐还经常去看主席。现在回过头来想,我觉得我姐姐去看他的时候,他知道儿子已经牺牲了,可是儿媳妇还不知道,在他面前喜笑颜开的时候,他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那时候他心中埋藏的痛苦有多深!我姐姐每次去看主席,对他来说都应该是一次心灵的创伤。他看到我姐姐,能不想到岸英吗?但是他又不能流露啊。
★毛主席与刘思齐、毛岸英在一起
他怕她经受不起打击,他觉得越晚知道一天,就越多一天的幸福和欢乐。早知道一天,她就会多一天痛苦和悲哀。
这事情瞒了三年。后来当我姐姐知道消息去问他的时候,去证实的时候,我姐姐哭得昏了过去。等了三年了,因为她老得不到他的消息,最后产生了疑问,所以也有预感了。甚至在这之前,两年之后,我妈妈也知道了消息,但是当我妈妈知道主席没告诉我姐姐的时候,我妈妈也瞒着我姐姐。
我妈体谅主席的心情,这些老人们对子女的爱护有他们不同的方式。他们觉得把这种不幸的消息过早地告诉自己的孩子,对他们来说精神上的负荷和打击太沉重了,所以能瞒她就瞒着,我是这样理解他们的心情的。
到最后瞒不下去了,不得不证实这个消息。她证实这个消息的时候,电影上也表现过,我姐姐就哭,痛不欲生,旁边的同志就说,思齐你别哭了,摸摸你爸爸的手都冰凉了,我姐姐才哭着离开他的办公室,跑出去,病了一场。
就在这种情况下,主席对我姐姐说,你虽然不是我的儿媳妇了,但你是我亲爱的大女儿。因为我姐姐的岁数比李敏、李讷岁数都大。本来是他们的嫂子,但是哥哥牺牲以后呢,主席就说你仍然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大女儿。
6.“岸英牺牲在朝鲜,就让他留在朝鲜吧!”
从岸英哥哥1950年牺牲一直到60年代初的10年中间,从我姐姐1953年知道岸英牺牲到再婚,这中间有八九年时间,她一直没有找朋友。后来主席就问我,你姐姐为什么不找朋友,不再谈恋爱?意思就是你去问问你姐姐。我姐姐说,我活着没见人,死了没见尸,说我连岸英葬在朝鲜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都没给他扫过一次墓,你说我能够再找别人吗?哎呀,我当时听了这句话,我的心这样一缩。
所以后来我见到主席就给他说了,这个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主席的眼泪,他也哭了……
后来没过几天,我们接到中南海办公厅的通知,一个秘书陪着姐姐,我跟着,一起去给岸英哥哥扫墓。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我们当时又悲又喜。
那一天的情景,我记得相当清楚。车到了陵墓,那个墓很高,在半山腰上,我们看见“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几个字,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当我们走上一层层的台阶,到陵墓跟前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地方已埋了130多人了。中间前面的一个陵墓是岸英哥哥的,最早的时候只有一块碑,写着“毛岸英同志之墓”。我们悲痛欲绝,我和我姐姐献了一个花圈。我姐姐掏出一个手绢,在陵墓旁边包了一把土,放在怀里。
★邵华陪思齐去给毛岸英扫墓
我姐姐回来以后大病了一场,在北京医院住了两三个月的院。主席在她住院期间给她写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这样的,我的大女儿,你要放宽心,我让你去了朝鲜一趟,差点要了你的小命。意思是劝她振奋起来,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后来我姐姐出院以后,主席劝她,说你的心愿总算了了吧,可以考虑下一步了吧!所以朋友们都很热情地给她介绍对象。就这样,我姐姐和我现在的姐夫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关系比较成熟,主席很关心这件事情,还想办法把我现在这个姐夫的档案调过去,他自己看,一看才知道他也是农民家的一个子女,一个农民家的儿子成长为飞行员,也在苏联学习过,有一定的文化素质,组织上评价也不错。
抗美援朝胜利以后,即1953年之后,当时有一小部分烈士的骨灰回国了,主席何尝不想把儿子的骨灰迁回来。他怎么能不想呢?从亲情方面来说,尤其岸英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你想埋在异国他乡,亲人总不能经常去扫墓,是不是?我们10年去一次,不容易。何况每家每户到了清明节的时候倍思亲,家家哪一年不去给亲人扫墓呢?但是在异国他乡,这一点就做不到了。
当时提出把骨灰迁回来的时候,主席长叹了一口气,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岸英牺牲在朝鲜,就让他留在朝鲜吧!
后来听志愿军总部的一些人讲,由于主席的带头示范作用,这一次抗美援朝战争虽然我们牺牲了很多志愿军烈士,但是在处理志愿军烈士的后事上,这次是最顺利的。因为很多家属原来提议要把亲人迁回来,但是由于主席的示范作用,好多人全都不提了。现在我们去朝鲜访问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很多志愿军烈士陵园在那里,毛岸英和133位牺牲的志愿军战士,被埋葬在位于朝鲜桧仓郡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
7.“我和岸青一起回到了父亲身边”
岸英牺牲后,岸青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悲痛里。岸英对岸青是非常疼爱和照顾的,虽然他只比岸青大一岁,我觉得他还是挑起了一份父亲、母亲对岸青的关爱之情,所以他们兄弟俩手足之情是非常深厚的。后来岸英去抗美援朝的时候,他在临行的前夜到了我们家,去看望我母亲。道别的时候,他也嘱咐我母亲,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岸青,怕他没有人照顾,怕没有人在生活上给予他关怀。因为他知道父亲工作很忙,国家大事那么多,所以岸青生活上的事情,他就拜托我母亲来照顾他。
因为他去抗美援朝是保密的,所以他说这些话我母亲当时还觉得比较奇怪。岸英和我姐姐结婚以后,岸青几乎每周都一块来,岸青生活上的一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啊,都是我母亲帮着做,另外岸青是在苏联长大的,喜欢喝牛奶啊,喜欢吃面包啊,那时候也是薪金生活,又没有多少钱,我母亲就常常用自己的零用钱贴补岸青,照顾他,把岸青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只要岸青到我们家里来,我母亲就会专门给他做一两道菜,所以我和岸青从小就认识。
我和岸青结婚是在大连,结婚的时候我妈妈、主席他们都没有到场。后来我和岸青一起回到北京看望爸爸的时候,爸爸那天特别高兴,把我们都叫到中南海,所以那一天,我姐姐、新的姐夫,再加上我妹妹,我和岸青,我们几个人都聚在了一起。
★毛岸青和邵华两情相悦
我们都高高兴兴去了,我还带着相机,准备自己照相。那天去了以后,父亲容光焕发,看见我们都来了,笑呵呵的,和每个人握手。这时我看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一看,是吕厚明,哎哟,我们高兴死了。因为平常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身边很少有摄影记者,尤其是在他书房里啊,在会客室里,都是父子之间,哪需要摄影记者,而今天爸爸特意想到了,因为平常老看着我拿着相机照啊照啊。
我一看摄影师来了,特别高兴。摄影师给我们照了合影后,我姐姐和姐夫、我、岸青和主席又照了,然后我们每个人又单独和主席照。主席不厌其烦地跟我们照,照完了还说,照片洗出来别忘了给他们。
1962年春,我和岸青一起回到了父亲身边,把家安在北京的西郊。1970年,我们的儿子毛新宇出生,岸青视儿子如掌上明珠。
8.“女子革命而丧其元焉得不骄”
1930年11月,杨开慧牺牲,牺牲时只有29岁。主席曾经给别人写过,“女子革命而丧其元焉得不骄”,他对我们说是用白话说的。开慧妈妈那时候上有老母,下面有三个孩子,但是她为了革命事业,换句话说,她为了和主席的一份感情,抛头颅洒热血,走上刑场,是非常难得的。主席一直给我们讲,开慧妈妈是非常难得的女性。
主席经常在我们面前谈起开慧妈妈,有一天我就忍不住对他说,爸爸,你能不能把你给李淑一同志写的《蝶恋花·答李淑一》再给我们写一遍啊。主席说好吧,这样他就坐在桌子旁,铺开宣纸,提起笔来。那个时候他的书法应该说是顶峰的时候,他就提起笔来写道:“我失杨花君失柳……”
看着他一开始写“我失杨花君失柳”,我心里一愣,我看了以后,跟你一样,也发了一个疑问,我说爸爸,不是“骄杨”吗?
★1925年杨开慧随毛泽东来到广州,寓住在东山路庙前西街38号,担任党内领导同志之间传递文件、书信工作。图为杨开慧1925年留影。
因为他给李淑一写的是“我失骄杨君失柳”,爸爸看了一下,说,称“杨花”也很贴切。
噢,当时我就领悟到,可能在同志在战友面前,他给李淑一写柳直荀烈士时,开慧妈妈是一株挺拔的骄杨;那么在子女面前,在家庭里,他就信手写了一个杨花,那样地洁白,那样地轻柔,那样地亲切,所以呢他说称杨花也很贴切。开慧妈妈在他心中是两面,既有骄杨挺拔不弯的一面,也有她温情贤惠的妻子、善良的母亲温柔洁白的一面。无论是“骄杨”也好,是“杨花”也好,他是没有忘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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