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被誉为“诗坛泰斗”的贺老敬之,自从参加革命以来,就给自己定位:首先要当一名战士,其次才做一位诗人;即使成了诗人,也要为国为民、为党为族甘当战士。诚如贺老所说,是“诗人和战士的统一”(《谈诗》)。常言有云,共产党的哲学就是斗争哲学。此语常被某些人士误解、歪曲、抹黑、否定,实则大错特错:世上所有矛盾,皆靠斗争解决;放弃斗争,必然无所作为,一事无成。当然,我们所说的斗争,决非胡言乱语、为所欲为,而是遵循客观规律,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贺老始终牢记初心,百载不负壮志。
作为“泰斗”,贺老一直关注诗坛;作为“战士”,贺老心怀斗志。他对诗坛成就,曾满腔热情地给予充分肯定;对于文艺界出现的错误倾向,也予以实事求是的批评,不失战士本色。例如新时期以来,随着改革开放国门大开,西方文艺思潮一涌而进。这既促进了我国的文艺改革,却也带来不容忽视的错误思潮。借用古诗所言:“一声大震龙蛇起,蚯蚓虾蟆也出来”(宋·张元干《甲成正月十四书所见来日惊蛰节》),自不足怪。关键在于必须加以正视,不能听之任之。由于一些舆论误导,致使人们盲目崇拜西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乃至“全盘西化”,诗界尤为严重,几成“集体无意识”。针对这种情况,贺老一针见血地指出:“虽然看起来包装各异,听起来众声喧哗。其实有一点却是众口一词的,就是排除马克思主义文艺观、毛泽东文艺思想”,他们尽管“人数不多,但是能量不小,影响很大,危害深远”。此言无异于文艺阵地的一声怒吼,唤起众多文艺战士冲锋陷阵。与此同时,贺老也指出了社会主义文艺、包括社会主义诗歌健康发展的康庄大道:既要具有人类诗歌的普遍规律,又应具备社会主义诗歌的特殊规律——中国诗歌因而“必须属于人民,属于社会主义事业”。这就从诗歌客观规律的理论高度,指明了我国诗歌的发展出路,避免“左”和右的各种干扰。
有个重要信息,似乎尚未披露:震惊中外的“三个崛起”大讨论,实际就是贺老敬之最先推动开展起来的。此系后来获悉,当时并不知情。1981年初,《诗刊》收到一份来稿《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全文不分段落)。对于这篇稿子如何处理,曾在中国作协临时办公楼,即北京沙滩求是杂志社院内开过讨论会,编辑部内存在分歧,但最后的决定是退稿不发。此事传到时任中宣部副部长贺老敬之耳中,他则希望《诗刊》编发此文,展开讨论,明辨是非。于是《诗刊》评论组遵照领导指示,写信索回退稿,并由副主编邹荻帆(主编严辰,副主编还有柯岩、邵燕祥)亲加编者按语,予以刊发。争论从此开始,影响扩至海外。由于按语隐含倾向,争鸣系以批评为主。《诗刊》此后发表程代熙文章《评<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郑伯农文章《在“崛起”的声浪面前》等等,其他报刊也发表了一些批评文章。“三个崛起”引起质疑之处甚多,其中最惹争议的主要问题在于推崇现代主义,否定民族传统,虽属学术争鸣,却也涉及政治,故应认真对待。贺老密切关注这场争论,而且注意掌握政策。当他得知《崛起的诗群——评我国诗歌的现代倾向》(载1983年第1期《当代文艺思潮》)的作者徐敬亚(吉林《蔘花》杂志编辑)已被停职检查,便派马畏安、李正忠两位同志去长春调查了解情况,落实政策,使其恢复工作。1984年3月5日,《人民日报》发表徐敬亚文章《时刻牢记社会主义的文艺方向——关于<崛起的诗群>的自我批评》。此事充分显示出贺老敬之严肃的斗争精神和高超的斗争策略。
面对莫言偶获“诺奖”,贺老更是表现出坚定的原则性。2013年3月2日,我和郑伯农、赵铁信、祝东力等人同去贺老家中谈诗,谈到《诗国》(以书代刊的出版方式,须从出版社取得书号)接受郑伯农同志建议,准备发文批评此奖。贺老对此不仅赞成,而且给予支持。2012年莫言获得诺奖,令人匪夷所思,因为他并无杰出作品,倒有一些颇受批评的低劣之作,何以竟获“诺奖”?略一细想,也在意中,正如当年瑞典要给诗人北岛赠送“诺奖”一样,因其作品抹黑中国,污蔑党的领导,美化侵华日寇,自然赢得国际反华势力青睐。这从直言不讳的瑞典《颁奖词》中一眼即可看出。也正因此,国内媒体所发消息,也只报道莫言获了“诺奖”,至于为何获奖,则一律讳莫如深,不曾透露一字。为补国内报刊空缺,揭露“获奖”真相,《诗国》拟发四万余言的一组文章:除金坚范所译《颁奖词》外,还有郑恩波同志摘编的长篇综述。我们把这些文章送一家出版社审核,遭到坚拒,理由是编发《颁奖词》未经莫言同意,“有违版权”。显而易见,这是毫无根据的一种借口:若说《颁奖词》版权,当属瑞典而非莫言。万般无奈,只得再将稿件转给另一家出版社,也遭到拒绝。当此之际,贺老敬之转请祝东力以其同学身份,出面说服这家出版社的负责人,结果仍未如愿。事已至此,只好撤掉这组文章,《诗国》才得出版。贺老对此很不满意,便将这组文章推荐给《红色文化网》,才得以发表,这算是半公开地国内首次全文公布这份《颁奖词》。这件事足以证明:贺老虽已离休多年,却仍然保持着战士的品格。
贺老除了以身作则、乐当战士之外,还引领同志们共同奋斗。2007年8月27日《诗国》创刊之初,曾经征求贺老意见。他指出:“你们强化理论批评,这很好。批评,还是指名道姓,旗帜鲜明才好。批评,当然要实事求是,要讲道理,以理服人。我曾经跟《文艺理论与批评》说过,你们刊物指名道姓地批评,这就是你们的特色,这样做才能显出彻底唯物主义者的胸怀,才能赢得读者,因为人家要听你们的不同声音。现在有些人在那里什么谬论都可以发,为什么不能批评?和谐社会,和谐诗坛,都要靠建设。平心静气、与人为善的理论批评,就是一种建设。放任谬论邪说,不加批评,恰恰会影响安定团结与社会和谐。”直到2024年百岁之际,高昌同志在采访贺老时,他还坚持谈到,报刊既要成为园地,又要充当阵地。所谓阵地,就是要成为批评错误倾向的战斗之地。对于园地而兼阵地的《诗国》,贺老格外给予多方支持。2015年,贺老已91岁高龄,还曾出面,做了一件他有生以来从未做过的事情,就是特地给经济困难之中的《诗国》拉到10万元赞助,使这个刊物能够坚持编辑下去。
由此可见,贺老敬之既是名正言顺的诗坛泰斗,又是名副其实的百年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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