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城:经常说与党不一致的话,是不配在党校工作的

作者:周新城 来源:昆仑策网 2016-08-14 675

最近读到《学习时报》上刊登的中央党校教授王怀超写的《认识当代世界社会主义发展》一文。他说: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的思潮和流派众多,复杂多样。但影响广泛的除科学社会主义之外,主要是四个学派:一是民主社会主义;二是生态社会主义;三是民族社会主义;四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①]

对社会主义的不同流派,尤其是对民主社会主义,应该采取尊重、包容的态度。这一论断,涉及一些原则问题,例如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看待民主社会主义?需要澄清。

1、在说明我们的观点之前,应该先讲一下,作为一个名党校教师必须注意的问题

中央一再强调,党校姓党,党校的教师必须按照党中央的口径讲课、写文章,宣传党中央的观点,在基本理论问题上不能与中央精神相悖。党校的刊物更应该如此。因为人们听党校教师讲课,看党校刊物的文章,总以为它们是代党发声的,是在传达党的观点的。我想,党校教师应该有这种意识,这正是党校教师同普通教师相区别的地方。经常说些与党不一致的话,是不配在党校工作的。

王怀超的文章至少有两条是与中央观点相悖的。

第一条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的关系。这个问题,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1月5日在新进中央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上的讲话(我相信,王怀超对这个讲话一定非常熟悉)有明确的阐述。在那个讲话中,他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同十月革命的胜利、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形成、我国改革开放前的社会主义实践一起,看作是科学社会主义发展的历史进程中的不同的时间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的一个历史阶段,而不是科学社会主义之外的、与科学社会主义不同的东西。党的十七大和十八大都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中国的具体国情和时代特点,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与当前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结晶,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当前中国具体条件下的实现形式。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子,离开了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也就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王怀超却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看作是科学社会主义之外的四种社会主义流派之一,也就是说,他不承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发展的一个阶段,不承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科学社会主义。

第二条是关于民主社会主义的问题。记得1990年苏共中央二月全会决定实行多党制,消息传来,当时我们党中央立即向全党发出通知,指出这“实际上是第二国际社会民主主义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表现”,意味着苏联“向资本主义方向演变”。这就是说,苏联的教训表明,搞民主社会主义必然导致向资本主义演变的。“8.19 ”事件发生后,党中央再一次向全党发出通知,明确要求“划清马列主义与反马列主义的界限、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界限、科学社会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的界限”,决不允许民主社会主义在我国泛滥。以后党中央又多次提出,必须坚决批判民主社会主义,绝不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当我国有人提出“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的口号后,中央针对这种情况,指出思想宣传工作要解决“六个为什么”,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要划清科学社会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界限。中央对民主社会主义的性质以及我们的态度,是十分明确的,没有任何含糊的地方。王怀超却把民主社会主义看作是与科学社会主义并列的一个社会主义流派,要求尊重和包容民主社会主义。

对这些重大问题,王怀超的论断显然是违背中央精神的。做出这样的论断,而且在党校报纸上登出来,是与党校教师身份不相称的。

2、王怀超文章的要害是,他把社会主义搞糊涂了,把不是社会主义的东西说成是社会主义的一个流派了

说到什么是社会主义,我们一定要记住习近平总书记的一个论断: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②]

论断虽然简单,却十分深刻,因为它从根本上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就是社会主义;否定、抛弃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就不是社会主义。总书记为判断是不是社会主义提出了一个标准,那就是:是不是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

为什么要把是否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作为判断是不是社会主义的标准呢?这就要从头说起。

从远古时代起,人们就憧憬一种没有剥削、压迫的,人人平等、和睦相处的理想社会。但社会主义这个概念是在近代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出现的。资本主义的发展,暴露出许多弊病和矛盾,显示出这种制度的局限性。人们就想用一种新的、能够克服资本主义弊病的社会制度来取代资本主义。这种新制度就是社会主义。所以,社会主义是作为取代资本主义的新制度提出来的。由于人们的社会地位和利益不同,对未来的、取代资本主义的新社会的设想也是不一样的,因此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多样性,并不是像王怀超所说的那样是当代社会主义发展的新特点,而是一直存在的现象,从一开始“社会主义”就是多种多样的。《共产党宣言》里就指出了好几种“社会主义”。怎么分析和对待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呢?马克思恩格斯运用阶级分析方法,分析了各种“社会主义”的性质,确定了共产党对待它们的态度。《共产党宣言》专门用一章阐述了这个问题。这一章的研究方法,是许多人忌讳、竭力回避的,然而是最科学的。它对我们今天分析各种“社会主义”以及对待它们的态度仍有指导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被资产阶级暴发户打败了的封建贵族,他们梦想着恢复失去的天堂,在批评资本主义的同时提出了社会主义,这就是封建社会主义;

在资本发展过程中日益破产的小生产者,严厉批评了资本主义的种种罪恶(这种批评有时还相当深刻),但他们憧憬的理想社会是早已瓦解了的农业中的宗法制度和工业中的行会制度,这就是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

资产阶级内部有着不同的群体,有时资本主义的发展也会侵犯到某个资产阶级群体的利益,他们也会在维护资本主义根本制度的同时批评资本主义的某些弊病,希望做点改良(民主社会主义就是这样的),这就是资产阶级社会主义。

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刚刚登上政治舞台的、不成熟的工人阶级的代表人物(像圣西门、傅立叶、欧文等)也提出社会主义。他们从人的理性出发,抨击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全部基础,提出了未来社会的积极主张,描绘了对未来社会的幻想。但这些主张不是建立在分析现实的物质生产关系的基础上的,而是诉诸人的伦理道德观念,因而是不科学的、历史唯心主义的,同时他们找不到实现理想的力量,拒绝一切政治行动,他们总是向整个社会呼吁,主要是向统治阶级呼吁,认为只要人们理解他们的体系,就可以建立新社会。这就是空想社会主义。

空想社会主义的意义,“是同历史的发展成反比的,阶级斗争越发展和越具有确定的形式,这种超乎阶级斗争的幻想,这种反对阶级斗争的幻想,就越失去任何实践意义和任何理论依据。”[③]

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以往各种“社会主义”的同时,根据工人阶级摆脱压迫和剥削、获得解放的这一根本要求,在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指导下,在运用剩余价值学说分析资本主义矛盾的基础上,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了科学。马克思恩格斯从资本主义现实存在的物质生产关系出发,按照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提出了替代资本主义的未来新社会的基本原则。自从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以来,人们再谈论社会主义,就是指科学社会主义了。社会主义不再是随意粘贴的标签,也就是说,不是自己说是“社会主义”就真的是社会主义,也不是揭露点资本主义的弊病就可以称为“社会主义”了,而有了一个客观的标准,即是否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

3、那么,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是什么呢?

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只要认真读一下《共产党宣言》就可以找到答案。《共产党宣言》是在分析资本主义现实存在的矛盾基础上,按照社会发展规律,推论出未来的取代资本主义的新社会的基本原则的,因而是科学的。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概括。马克斯恩格斯设想的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是这样的:

在政治上,工人阶级组织自己的政党,即共产党,并在党的领导下,进行革命斗争,建设新社会,工人阶级应该通过革命斗争,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取得统治地位,掌握政权,这个政权的性质是无产阶级专政;在经济上,消灭私有制,建立生产资料公有制,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组织生产,这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具有决定意义差别的地方,实行按劳分配原则,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逐步实现共同富裕;在思想上,工人阶级的世界观——马克思主义处于指导地位,在马克思主义指引下,与传统的观念彻底决裂。

中国共产党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思想。上世纪50年代中期,我们党在批评赫鲁晓夫的错误观点时,重申社会主义必须具备的基本原则,指出它是“反映了人类社会发展长途中的一个特定阶段内关于革命和建设工作的普遍规律。”[④]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也就是说,任何国家、任何时候,只要是搞社会主义,都必须坚持的。后来毛泽东又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书中把它概括为社会主义必须坚持的六条标准,其基本意思是一样的。

在改革开发的新形势下,针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邓小平把我们必须坚持的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概括为四项基本原则。他说,这四项基本原则并不是新东西,而是我们党长期以来所一贯坚持的。这一概括,是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说的意思完全一致的,只是表述有所不同而已。邓小平指出:四项基本原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是个“成套设备”,缺一不可。“如果动摇了这四项基本原则中的任何一项,那就动摇了整个社会主义事业。”[⑤]维护四项基本原则,就是坚持了社会主义;抛弃四项基本原则,就是否定了社会主义。我们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作为立国之本,就是因为四项基本原则反映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不可缺少的本质特征。抛弃了四项基本原则,也就不成其为社会主义国家了。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什么别的主义,不是什么中国特色资本主义,或者国家资本主义,就是因为我们始终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始终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从本质上讲,我们始终坚持了社会主义。

我们在谈论社会主义问题时,必须牢牢把握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毛泽东邓小平继承和发展了的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牢牢记住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这句话。这是社会主义的根本。对待自称为“社会主义”的思潮,我们首先要看一看,它是不是赞成、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赞成、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才能说它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如果反对、否定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那就不能认为它是社会主义性质的。

4、常常有人提出,既然社会主义有不同的模式,为什么不能承认民主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呢?民主社会主义虽然不赞成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但不失为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这就提出了一个理论问题:什么叫社会主义的不同模式?

上面讲过,任何国家搞社会主义,都必须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也就是说,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是各国社会主义的共同本质,这是社会主义的共性。但是这些基本原则在实际生活中怎么实现呢?这就需要各国根据本国的具体国情进行探索。各国国情(包括所处的社会发展阶段、所处的国际环境、自身的历史文化传统等等)不一样,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实现形式,各国应该也必然是不一样的。这是社会主义的特殊性。每一个国家的社会主义都是社会主义的共性与特殊性的统一。这就形成社会主义的不同模式。

谈到社会主义的不同模式问题,必须两点一起说:

首先,要具备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具备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就不是社会主义,连社会主义都不是,还能说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吗?这是怎么也说不通的。我们说民主社会主义不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道理就在这里。民主社会主义完全否定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反对共产党的领导,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反对生产资料公有制和按劳分配,反对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它维护资本主义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度,维护资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只要求对资本主义制度作点改良,这一套,怎么会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呢?它是作若干改良的资本主义,因而是资本主义的一种模式。

其次,在基本原则的实现形式层次上,不同国家应该有自己的民族特色,而与其他国家不同。既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但在它的实现形式上又各有差别,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形成社会主义的不同模式。例如,苏联社会主义模式(“斯大林模式”)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都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搞的都是社会主义,但由于国情不同、时代特点不同,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具体实现形式是不一样的,从而形成了两种社会主义模式。

不是打出“社会主义”旗号就真的是社会主义了,不是只要自己说是“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不要借口社会主义有不同模式,就把资本主义的东西硬说成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只有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才是社会主义,才有可能成为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不要上假社会主义的当。

5、怎么对待民主社会主义呢?

这里的关键是要把事物的根本性质与对待它的策略区分开来。民主社会主义不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模式,而是资本主义的一种模式,我们对民主社会主义的这个根本性质必须有清醒的认识,不能含糊。不要把资本主义当作社会主义。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同社会党建立联系,终究民主社会主义在资本主义世界是左翼势力,我们与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共同利益的。凡是赞成世界和平、反对霸权主义、捍卫劳动人民利益的,我们都要团结、搞好统一战线。

记得我们党在批评赫鲁晓夫吹捧社会党的修正主义观点时,就指出了这一点。当时我们党强调:

“社会党不是社会主义的政党。除了个别的左翼以外,它们是为资产阶级服务,为资本主义服务的政党,是资产阶级政党的一种变形。在社会主义革命问题上,我们同社会党的立场是根本不同的。不能模糊这种界限。……但毫无疑问,加强对社会党的工作,争取同社会党的左派和中间派建立统一战线,是很重要的。”[⑥]

这一论述,对我们处理同民主社会主义的关系,仍然有指导意义。

6、最后,我们还要谈一下民族社会主义问题

民族社会主义是什么样的东西,王怀超也没有给予界定。

上世纪中叶,有人曾经把印度尼赫鲁搞的一套东西,印度尼西亚苏加诺搞的一套东西,称之为民族社会主义。实践表明,这套东西只不过是反殖民主义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一点社会主义的影子都没有。现在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了。估计王怀超提的民族社会主义也不会是指这套东西吧。

有人把具有民族特点的社会主义称之为民族社会主义。这个问题倒是值得做点分析。

记得毛泽东在酝酿写作《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的政治局会议上,把各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概括为“共同道路和民族特点”的结合。他说:

“十月革命道路是各国革命和建设的共同道路,它不是个别的民族现象,而是具有时代特征的国际现象。谁不走十月革命道路,谁就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各国有不同的具体情况,因此各国要用不同的方法解决各自的问题。这正如每个人的面目不一样,每棵树长的也不一样。要有个性,没有个性,此路不通。但条条道路通莫斯科。所有道路都有它的共性,这就是苏联的基本经验,即十月革命道路。”[⑦]

按照毛泽东的思想,《再论》对这个问题做了一个经典性的论断: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有共同的基本规律,但是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中间,又存在着千差万别的特点。因此,每个民族都经历着阶级斗争,并且最后都将沿着在一些基本点上相同,而在具体形式上各有特点的道路,走向共产主义。只有善于根据自己的民族特点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各国无产阶级的事业才能取得成功。”[⑧]

基本点相同,否定了这个基本点,就是抛弃社会主义;具体形式上各不相同,说的是,共同的基本点怎么实现,需要各国共产党根据本国国情、本民族的特点进行探索。把共同规律与民族特点结合起来,这是各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正确道路、必由之路。

所以,就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实现形式而言,任何国家的社会主义都具有自己的民族特点。不能说在科学社会主义之外还有一个民族社会主义的流派。

释:

[①]王怀超:《认识当代世界社会主义发展》,载《学习时报》2015年8月31日。

[②]习近平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3年1月6日。

[③]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0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④]《人民日报》编辑部:《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人民日报》1956年12月29日。

[⑤]《邓小平文选》,第2卷,第17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⑥]中共中央《关于和平过渡问题的意见提纲》,见《人民日报》编辑部、《红旗》杂志编辑部:《苏共领导同我们分歧的由来和发展——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载《人民日报》1963年9月6日。

[⑦]吴冷西:《忆毛主席》,第19页,北京,新华出版社,1995年版。

[⑧]《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载《人民日报》1956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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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新城
周新城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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