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中的各国政坛面面观

今年5月，世界上注定要发生许多事情。现在可以预测的是，5月9日俄罗斯将举行卫国战争胜利77周年阅兵并准备结束俄乌冲突，以证明西方对俄经济发起的“闪电战”已失败；5月10日韩国当选总统尹锡悦宣示就职，开启他为期五年的总统生涯，韩日关系将有所改善，对乌克兰的立场和态度无大变化；5月中旬，按照惯例法国新总统马克龙连任后正式宣布就职，英国已经带头购买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用卢布结算，法国、德国乃至整个欧盟都将跟着英国“反戈保能源”。5月的天气变化无常，世界各国政坛与春夏之交的气候一样变幻莫测。

一、韩日关系改善对乌立场不变

检察官出身的韩国新任总统尹锡悦宣布就职后，该国的对外政策将会做相应调整。从尹锡悦就职演说的外交基调可以看出，他与前任文在寅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可以想见，在他任职期间已经紧张、僵化了的韩日关系有望得到改善，但是非常有限。

其一，因为尹锡悦是政治素人，首次担任总统没有任何执政经验，考虑问题不可能全面周到，容易犯理想主义的错误。另外，韩日矛盾是日积月累、根深蒂固的，可以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形容。慰安妇问题，劳工问题，“独岛”争议问题，日本断供韩国半导体原材料问题，“军事情报保护协定”中止问题等等。尹锡悦总统致力于改善韩日关系，充其量只能改变前任文在寅对日强硬立场和态度，看在美国人的份上积极主动与日本搞好关系，可能在后两个问题上会有所作为。日本或许会撤销对韩国部分半导体原材料限制，韩国可能会主动提出恢复两国“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其他如慰安妇问题、劳工问题不大可能加以解决，无非把矛盾压着不让它发酵而已。

此外，可能在对日本排放福岛核电站核污水问题上，反对立场和态度没有以前那样坚决和强烈，或许会反转与美国持同样的支持态度。总之，亲美的尹锡悦就任总统后，会努力改善韩日关系，改变文在寅执政时韩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针尖对麦芒的现状。但是，解决实际问题的幅度和程度不太可能很大，尤其是“独岛”争端问题不会有任何改变。另外，韩国对俄乌冲突与日本的做法不同，对乌克兰的态度不像日本那样积极主动“倾心”支持。

4月12日，符拉迪沃斯托克远东联邦大学教授阿尔约克·卢金，在推特上转发了一张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4月11日在韩国国民议会演讲时的照片，并引用乌总统原话说：“韩国能够幸存下来，得益于国际社会的军事支持，面对类似的生存威胁，他们正在寻求帮助。”但是，似乎许多韩国政客没有倾听他的声音。

俄乌冲突后，泽连斯基总统向23个国家发表了视频演讲，首先是欧盟，韩国是他发表演说的第24个国家。然而，演讲呈现的氛围与美国和日本截然不同。在美国众议院演讲期间，众议院议员挤满礼堂，座无虚席，演讲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在日本国会演讲时，710个议员中有500人（众议院议员465人，众议院议员245人）出席，演讲结束后全场起立鼓掌。在韩国国会演讲时，300名议员中只有大约60人出席，演讲结束时没有人起立鼓掌。

此外，乌克兰曾经向韩国国防部索要150至200件军用物品，其中包括韩军装备的T-80U主战坦克。韩国方面，以与韩国的外交和国防政策不相符，拒绝了乌方的要求。如果韩国政府将上述坦克以出售美国的方式援助乌克兰，俄罗斯可能会将韩国视为敌人并实施严厉制裁，这对韩美日、朝中俄的关系都将带来深远影响。

泽连斯基在国会发表视频讲话时，还要求韩国政府提供能够拦截俄罗斯坦克、舰船和导弹的军事装备。韩国国防部也直接拒绝了乌克兰总统的请求，称可以提供防弹背心、防弹板、战斗食品、麻醉剂、野战止血带和抗生素等非致命性军用物资。显然，韩国并不想卷入这场冲突。尹锡悦新总统上任之后，虽然外交思路与前任文在寅不同，但是在对乌克兰军援问题上的立场和态度想必不会有大的变化，韩国与日本“引火烧身”不同，不想选边站得罪俄罗斯。

二、日俄互怼两国关系日趋恶化

与日韩关系有望改善相反，在今后几年乃至几十年里，日俄两国对抗、对立、对峙状态无法避免，双边关系日趋恶化毋庸置疑。此次俄乌冲突爆发，日本认定俄罗斯是侵略乌克兰，如同美国总统拜登一样认为俄罗斯总统普京是战争“罪犯”，作为战后坚持“爱好和平”和主持“公平正义”的日本是决不能容忍的。从而紧跟美国不顾一切地，接二连三地制裁俄罗斯，从政治，到经济、金融、贸易、科技等全方位制俄。不惜重新修订“武器出口三原则”，向乌克兰提供防弹背心、头盔以及无人机，支持乌军对俄军作战。因此，日本被俄罗斯列入48个不友好国家的行列，作为反制对象。当下，日本出现的物价全面上涨，日元大幅度贬值与俄乌冲突不无关系。日本对俄罗斯的全面制裁，产生的负面影响以及严重后果将与日俱增。

其一、停止俄日和平条约谈判

2月23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宣布，对俄罗斯和乌东两地区进行制裁，包括停止向相关人员发放签证，并冻结其在日本的资产，禁止日本企业和个人与该地区进行进出口贸易，禁止俄罗斯在日本发行和流通新的主权债券，并且还对俄罗斯进行半导体等商品的出口管制。

2月25日，俄罗斯驻日本大使加卢津表示，对于日本制裁俄罗斯，俄方将采取重大反制措施，会给予日本“重磅回应”。同一天，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马特维延科表示，给日本的“重磅回应”具体做法尚未确定，但肯定会打他们的“痛处”，日本会掉层皮，作为其“引火烧上身”的回报。

4月 22日，日本公布的外交“蓝皮书”谴责，俄罗斯动摇禁止行使武力、法治等国际秩序根基，还称“北方四岛”是日本固有领土，现在被俄罗斯非法占据。俄罗斯总统新闻发言人佩斯科夫直截了当告知日本，俄日签订和平条约归还“北方四岛”已经不可能。这意味着，前首相安倍晋三在第二次执政7年8个月内，忍辱负重，夹着尾巴，为了归还“北方四岛”与普京总统会面和交谈27次之多的努力前功尽弃，日俄领土主权谈判“归零”。俄罗斯对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军援乌克兰恨之入骨，普京总统甚至放狠话，要用核武器敲打日本。

其二、俄或拒绝日参加特区开发

3月9日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一项税法修正案，宣布在日俄有领土争议的南千岛群岛创建免税特区，提供20年的免税优惠政策。对此，日本反应强烈，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表示，这与日本政府关于“北方四岛”立场，以及基于两国领导人间协议而推进讨论的在“北方四岛”进行共同经济活动的宗旨不符。该税法修正案规定，对于前往南千岛群岛进行投资经营的国内外企业，原则上在20年内免征所得税等税金。在南千岛群岛创建免税特区的计划，是2021年9月普京总统在东方经济论坛上提出来的。此次，俄罗斯通过在日俄争议领土设立免税特区法案，完全针对日本对俄制裁，普京总统对日采取的反制措施之一。更严重的是，很可能俄罗斯不接受日本企业到南千岛群岛免税特区的投资开发。

其三、日本进口俄罗斯能源受限

日本每天进口石油大约300万桶，从俄罗斯进口量20万桶左右，占总进口量的6.67%，比重较小。但是，俄罗斯是日本政府强调能源进口重点攻关的国家，它一向积极支持企业获准开采萨哈林岛，乌拉尔－伏尔加河，蒂曼－伯朝拉等地区的油气田。虽然，俄罗斯掐断石油和天然气供应不至于使日本像欧洲那样痛苦，但是必然会产生负面影响。3月31日首相岸田文雄出席众议院全体会议时表示，日本不会退出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开发项目“萨哈林2号”，理由是这一项目为日本长期、稳定供应廉价天然气，在保障能源安全领域至关重要。该项目位于俄罗斯远东萨哈林岛大陆架，主要开采石油和天然气，涉及石油储量约为1亿吨，天然气储量为4000多亿立方米。日本三井物产公司持有该项目12.5%的股份，三菱商事公司持有10%的股份。可见，日本毗连俄罗斯，能源价格又便宜，对俄有很强的依赖性，一旦断供还是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三、欧洲不同日本开始反戈保能源

日本在政治上紧跟美国可能出于无奈，但是一向被称为鸽派的岸田文雄，此次居然对俄罗斯不顾一切，不留余地采取制裁措施，摆出一副将俄罗斯置于死地而后快的架势。结果彻底破坏了日俄双边关系，遭到对方的强烈报复，恐怕日本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欧洲也同样如此，跟着美国对俄罗斯全方位采取制裁措施，将俄踢出SWIT，要把俄赶出“安理会”，运送武器给乌克兰“递刀子”对抗俄军，叫停进口俄罗斯天然气和石油，企图从政治上孤立俄，从经济上困死俄，从军事上打击俄。两个月过去了，结果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非但没有整垮俄罗斯，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美国国内出现严重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引发社会混乱。最可怜的还是欧洲各国，由于制裁俄罗斯引发的反弹，危机四伏即能源危机，难民危机，经济危机，社会危机。

制裁俄罗斯造成的负面影响在日本和欧洲同时出现，说明他们可能都上了美国的当，或者无意之间中了美国的圈套。美国制裁俄罗斯要求欧洲不能进口其石油和天然气，北溪2号项目中止。英、法、德以及整个欧洲能源短缺，物价暴涨，人心惶惶，社会混乱。

日本同样物价上涨，日元贬值，随着时间推移矛盾将会更加突出。岸田首相执政伊始，提出实现“新资本主义”的目标也将成为泡影。美国要盟友拒绝购买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但它自己反而进口俄罗斯能源有增无减。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一份新报告，从3月19日至25日，美国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量较前一周增加了43%。数据显示，美国每天进口多达10万桶俄罗斯原油。尽管美国总统拜登于3月8日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禁止从俄罗斯进口能源以及对俄罗斯能源部门的新投资，但这一增长还是出现了。

美国财政部已将完成从俄罗斯进口石油、石油产品、液化天然气和煤炭交易的最后期限设定为4月22日。2021年，俄罗斯对美国的石油供应比2020年增加了一倍多，达到7260.8万桶，这是美国进口总额的3.3%。俄罗斯还向美国提供了石油产品总供应量的20%。在美国的号召下，不少欧洲国家加入对俄制裁行列。3月8日，英国宣布将在今年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以进一步加强对俄制裁。德国准备今年年底前停止从俄进口煤炭和石油，同时逐步减少从俄进口天然气，以降低德国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程度。

欧洲和日本其实都上了美国的当，而且都甘心情愿往美国挖的坑里跳。不过纸包不住火，受美国带头对俄罗斯制裁反弹之苦的欧洲各国终于觉醒了。4月12号，土耳其左翼党人士梅尔特·于纳尔在采访当中用“恐怖组织”这样的词汇形容北约，并希望土耳其能够早点脱离北约集团。于纳尔说，最该消灭的就是美国，最该解散的就是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土耳其都有胆量说出这般话，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美国霸权在当今世界已经渐渐失去了威慑力，距离土崩瓦解的日子不远了。

4月23日，英国政府承认将从5月份开始启用卢布购买俄罗斯的能源，曾经信誓旦旦要和乌克兰站在一起的英国终于倒戈了。因为制裁俄罗斯使得英国国内能源价格暴涨，反对英国对俄罗斯制裁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要求约翰逊辞职下台，苏格兰和北爱尔兰要求公投脱离英国的声浪此起彼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英国首相约翰逊不得不低头了。

英国都倒戈反水了，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深受能源短缺之苦的法国、德国，必然会紧跟英国不掉队，冲破制俄“紧箍咒”，也会用卢布购买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果不其然，4月24日欧盟宣布在不违反对俄罗斯制裁的情况下，也将使用卢布支付俄罗斯的能源费用。欧盟举白旗集体投降，集体妥协，是俄罗斯反美斗争取得的重大胜利，也是美国制裁俄罗斯阴谋诡计破产的显著标志。

作者：郁志荣（宁波大学东海战略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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