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格瓦拉的英灵依然在拉美游荡

作者:申鹏 来源:平原公子 2023-01-11 1092

  1960年11月16日,切.格瓦拉见到了他的偶像。

  那个慈祥的教员、世界无产阶级的领袖,握着他的手说:“切,你好年轻呦”。

切.格瓦拉的英灵依然在拉美游荡

  是啊,那时候的格瓦拉,还是个年轻人,才32岁,甚至直到他牺牲,也才39岁,“革命的人永远年轻”。

  其实就在一年前,1959年4月,中国新华社的记者庞炳庵和孔迈去古巴采访,格瓦拉接受了采访,临走之前,格瓦拉忽然扭头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油印的小册子,对两位记者介绍说:“你们看,我是毛主席的学生。”庞炳庵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本毛主席《论游击战》的小册子,格瓦拉将这本小册子送给中国记者,并且特别强调说这是在古巴游击战争的前线印刷的,是来自中国的“精神粮食”。

  格瓦拉自己,也写了一本《游击战》的书,总结的是自己在南美的革命经验,后来中国的朋友向他要《游击战》时,他拒绝了,他说“毛主席是游击战大师,可我只是一个小学生,我怎么好意思把小学生的作品拿出来给中国同志们看呢?这不就是‘向养蜂人兜售蜜糖’(西班牙谚语,近似于中国的班门弄斧)吗?”

  格瓦拉曾在给母亲的信中这样描述了两个月大的女儿:“我那共产主义的灵魂兴高采烈,因为她长得像毛泽东,宽宽的前额,亲切的眼神和鼓起的下巴。虽然目前只有五公斤,但将来一定会长得像毛泽东的。”

  从个人的道德、品质、信仰、坚定的信念来看,切.格瓦拉无疑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不可腐蚀的游击英雄,他对拉丁美洲人民爱得热烈而深沉,他对美帝国主义的霸权深恶痛绝,他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坚不可摧,而且他也最终为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对拉丁美洲资产阶级的语言也是非常准确的:

  “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切.格瓦拉这个人,其实形象经历了两级反转。

  当年他牺牲后,因为他帅气的外表和形象,又因为他传奇的故事,充满激情的革命文字,使得他被整个西方世界的年轻人追捧。

  甚至还有他死亡时照片呈现出一种“耶稣遇难”的宗教美感,乃至于当年枪杀他的小兵后来跑到古巴,治好了自己的眼睛——靠的是当年切格瓦拉在古巴建立的人民医疗体系......这让他成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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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就成了西方世界流行文化的标志,资本家们把他的头像印在T恤文化衫上,狠狠赚了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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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他在中国并不出名,十年前,在中文互联网上公知横行的时候,某些公知把他说成“妄人”,故意丑化、娱乐化他的形象;但在今天,随着拉丁美洲革命知识的普及,有人更多人开始崇拜他、追捧他、把他的形象“圣人”化,这又走上了另外一个极端。

  我从来不是贬低格瓦拉,相反我也很喜欢他,我热爱一切的理想主义者,但理想主义者,也是有能力高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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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格瓦拉在古巴革命和建设中的贡献,远远比不上卡斯特罗;在游击战方面,他过于冒进,在发动群众、根据地建设方面,他所做的也不多;他最值得称道的,是他永远不变的革命信念和斗争精神。我们都知道,古巴的国情,和苏联、中国不同,拉丁美洲、非洲其他国家的国情,又与古巴不同,所以不可能完全依靠同一种方式,去赢得胜利。

  其实,在格瓦拉牺牲之后,1971年周恩来总理就总结过关于格瓦拉失败的经验教训:

  “所谓格瓦拉的“游击中心”,就是跑到那里放一把火就走。就象我们的盲动主义似的,脱离群众,没有党的领导。这种思想,在世界上相当一部分群众中有影响,我们过去没有注意。这一年各方面来的人多一点,谈一谈,才发现了。格瓦拉跟卡斯特罗在某些问题上有点不同意见,但基本上他们是一致的。古巴的武装斗争成功是带有偶然性的。”

  “当然有群众,没有群众,他也不能成功。由于当时反动独裁统治很厉害,群众非常反对,而且美帝没有意料到那个地方会被武装的小队伍夺取政权,所以,是个偶然性的胜利。他们不是依靠长期坚持武装斗争,建立农村根据地,以农村包围城市,来逐步取得胜利的。那个地方小,不可能时间搞得那么长,美国在那里还有关塔那摩军事基地。但是,自从这个偶然性胜利以后,他们又想在拉丁美洲到处用这种方式推翻亲美政权。”

  “格瓦拉就跑到国外去搞这一套。首先跑到非洲的大刚果,过去叫做刚果(利奥波德维尔),现在叫刚果(金萨沙)。那个地方有武装斗争。在卢蒙巴牺牲以后,基赞加又不行,剩下的一些游击队,有的在北部,有的在东部。东部靠近坦桑尼亚那里有一个指挥的人,到过中国,见过毛主席,名字叫米都迪迪,是很坚强的一个人,一直在东部搞游击战争。结果格瓦拉跑进去了,经过坦桑尼亚,搞了一百多个人都是正规化的。跟他的日记上与的差不多,到一个地方,过的还是西方生活,吃牛奶,吃罐头。人家是农业国,不是吃罐头的,所以吃完了就成问题了。”

  “《格瓦拉日记》我们国内有没有翻成中文?很值得大家看一看,看一看那本书就懂得了。格瓦拉在刚果(金)东部的时候,带了一百多人,他不是帮助人家打游击。而是把游击队集中起来,对抗刚果的雇佣军,打阵地战。雇佣军有美帝、比利时等几个帝国主义国家的支持。本来刚果的游击打了两年多,很有成绩。格瓦拉一去,就把人家的军队集中起来,脱离群众,打阵地战。”

  “他在信中,提出要什么东西。很奇怪,要一个很大的广播电台,要使整个非洲,连美洲都可以听到。游击战争怎么能用这样大的电台?想法不对头,我没理他。后来,我们驻坦桑尼亚使馆证明,他们从那里撤退了。怎么撤的呢?因为阵地守不住了,要分散,背靠着湖,米都迪迪想从湖里绕路撤走,结果落水淹死了,牺牲了很好的一个游击英雄。而格瓦拉坐船回到了坦桑尼亚,走掉了,给人家惹了一场祸,使人家遭到了失败。格瓦拉离开刚果,回到古巴,后又转到玻利维亚山地,从阿根廷那边带来了一批古巴人、阿根廷人,也有一些玻利维亚人。完全是搞盲动主义,不找群众,甚至把群众抓起来做俘虏,怕人家走漏消息。武器没地方存,存在山洞里。这样怎么能发动游击战争?”

  “我们说“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但必须那个地方有了燎原之势,才能燎原。他们认为不管有无条件,只要放一把火就可以烧起来,这完全是冒险主义和拼命主义。其结果是游击队员一个个牺牲了,最后他自己被杀。我国革命过去有盲动主义血的教训,有战争的失败经验教育我们。拉丁美洲人民没有这个经验,他们觉得格瓦拉是个英雄。”

  “我见到智利的一位朋友,他跟我说,他没想到在他儿子的房子里挂了两个像,一个是毛主席的像,一个是格瓦拉的像,进去一看,使他大吃一惊,后来他发现,智利农村这样的情况很多。现在我们知道,不止拉丁美洲,甚至非洲、日本都有这种情况,不但挂毛主席的像,也挂格瓦拉的像。青年就是崇拜英雄嘛。知识分子开始辨别不清,尤其在初期找出路的时候,各种想法都有。我们搞了二十二年的武装斗争,艰苦奋斗,经过万里长征才取得了胜利。他们想点把火就一举成功。所以,他们就看不到格瓦拉失败的教训,而觉得他是一个“英雄”。”

切.格瓦拉的英灵依然在拉美游荡

  从这段描述看,切.格瓦拉的游击战,和教员的游击战,似乎有点南辕北辙,最起码,他没有做到真正的依靠群众、建设根据地,也没有做到从实际出发,甚至还把游击战打成了阵地战,充满了军事冒险主义和机会主义。

  所以,我们看待切.格瓦拉这位革命者,更应该理性、全面。

切.格瓦拉的英灵依然在拉美游荡

  总的来说,切更像是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和社会主义建设者.....说真的,他太“年轻”了。

  他的人格是伟大的,他的斗争是坚决的,但他的方法并不完美。

  但有缺点的战士,依旧是战士,切.格瓦拉依旧是第三世界解放运动的英雄,依旧是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切”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人民对他的称呼(“Che”是一个西班牙语的感叹词,在阿根廷和南美的一些地区被广泛使用,是人打招呼和表示惊讶的常用语,类似于汉语中的“喂”等)。所以,他永远是和人民站在一起的。

  他对帝国主义的反抗,是坚决而彻底的,没有任何妥协余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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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格瓦拉死后,他更出名,但并不是在劳动者和无产阶级中出名,而是成为了精英、文青、小知识分子们的偶像......而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敌人。这些人出于对自由主义的崇拜、出于青年叛逆的冲动,他们膜拜切-格瓦拉传奇的经历、侠盗罗宾汉般的手段、英俊的外表、以及他的理想主义狂热

  他们津津乐道于他的廉洁,他的浪漫他们对他在古巴银行行长任上吓跑贪官污吏的轶闻耳熟能详,却未必敢领教他一直以来的清教徒生活,更难效仿其骑着摩托车遍访拉美民间疾苦的颠沛生涯。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仅因为切-格瓦拉的造型很酷,或者根本就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却并不了解这位外貌英俊、出身中上阶层的阿根廷人为了与穷人打成一片,在演讲时几乎永远使用最俚俗、最普通的大众语言,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的英雄主义,和小资情调,而是为了人民大众的未来,为了整个美洲的解放

  这些把切-格瓦拉印在文化衫上、穿在身上的人,很多其实都不知道他是个共产主义者,不知道他是个反抗资本主义的斗士。美国的嬉皮士们也曾把他当作偶像,因为他们觉得放荡不羁、叛逆胡闹,就算是反抗专制......他们根本没有读过任何一篇切-格瓦拉的文章,也不了解他斗争的成败,更不了解他到底为了什么?想要什么?

切.格瓦拉的英灵依然在拉美游荡

  这是马克思主义战士的悲剧,却是资本主义文化宣传的胜利,他们擅长把战士庸俗化、“英雄化”,他们的文人笔杆子会为马克思、列宁做传,为格瓦拉写小说、拍电影,人们爱看这些,因为这些符合小知识分子、文青们的传统想象和审美。

  久而久之,那些为劳苦大众发声的先哲、那些反抗帝国主义的英雄,就成了他们资本主义塑造出来的“个人英雄”,和蝙蝠侠、蜘蛛侠、超人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娱乐化、庸俗化和消费主义化。

  这就是导师列宁所说的:

  “当伟大的革命家在世时,压迫阶级总是不断迫害他们,以最恶毒的敌意、最疯狂的仇恨、最放肆的造谣和诽谤对待他们的学说。在他们逝世以后,便试图把他们变为无害的神像,可以说是把他们偶像化,赋予他们的名字某种荣誉,以便“安慰”和愚弄被压迫阶级,同时却阉割革命学说的内容,磨去它的革命锋芒,把它庸俗化。”

  格瓦拉已经牺牲很多年了,今天的拉丁美洲,依然在被帝国主义盘剥压榨。

  他的话语,放在今天依然充满着力量:

  “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压迫剥削还在不在;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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