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大流感”的真相:最早发生疫情的西方国家都在极力隐瞒
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一次流感,暴发于一战后期,从1918年3月延续至1920年3月。该病由甲型流感病毒H1N1引起,很可能起源于携带H1N1变异株的禽类宿主,感染者的主要症状是发绀。这场大流感历经三波大流行,给人类带来巨大危害,对人类历史进程产生一定影响。
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的命名与三波大流行
尽管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的名称广为人知,但事实上,西班牙并非这次疫情的源头,也非疫情最重的国家。当时正值一战后期,欧洲各参战国实行严格的新闻管制,对入境流感的扩散情况三缄其口,以免扰乱民心和士气。而中立国西班牙没有颁布媒体管制措施,在世界上率先公布了本国疫情。全球媒体迅速跟进,协约国直接将这场流感贴上“西班牙大流感”的标签,西班牙成为“背锅侠”。今天,学界更倾向于采用“1918年大流感”这一称谓。
1918年大流感历经三波大流行。第一波是在1918年春夏,席卷北美、欧洲和亚洲,其特点是发病率高、死亡率低,且染病范围限于军营。1918年3月,在美国堪萨斯州芬斯顿新兵训练营,列兵阿尔伯特·吉特切尔出现发冷、肌肉酸痛、嗓子痛和头疼的症状,流感的零号病人产生。几天之后,该军营已有500多名病例。此后,随着芬斯顿的官兵在不同训练营的流动以及士兵的休假制度,病毒横扫美国。而从3月起,为支援盟友,美军又持续向欧洲战场运兵,流感随之扩展到法、英、德、意和西班牙等国。6月,流感侵袭亚洲。随着夏季来临,病毒的存活率和传播速度下降,流感消失了。
第二波是在1918年秋季,肆虐欧洲、美洲、亚洲、非洲,其特点是死亡速度极快、死亡率超高,且疫病越出军营四处开花。这与战事即将结束,病毒随返乡士兵流入各地直接相关。1918年8月,基本消失的流感突然变异并再次出现,在美国、法国和塞拉利昂同时大规模暴发,并迅速蔓延至全世界。这波疫情致死性极强,主要危及健康的青壮年,16—40岁的人占死亡总量的一半以上,其中又以21—30岁的人为最。迈克尔·唐诺休在费城西部经营一所家庭殡仪馆,流感罹难者的年纪之轻让唐诺休一家震惊。“一般来说,殡葬人会看到四五十岁人的尸体,有些人还要年长一些,也有90来岁的。但在1918年秋天,死者都是年轻人:18岁的,20多岁的,30多岁的,40多岁的。”分析死者以青壮年居多的原因,是该病毒引发了“细胞因子风暴”的自发性免疫反应,免疫力越强,应激反应就越强,致使肺部不能有效供应氧气。于是,青壮年强大的免疫力变成了死亡的催化剂,他们往往因缺氧而死。而老人与儿童因免疫力较差,反而能躲过此劫。10月底左右,流感又消失了。
第三波是在1919年1月至1920年春季,其特点是致病程度轻、死亡率极低。1919年1月,再度变异后的流感病毒在澳大利亚发作,最终又回到了欧洲和美国。本波疫情的影响范围更广,伸展至太平洋岛屿和北极地区等。1920年3月之后,流感逐渐销声匿迹。
大流感对人类的危害与各地的应对
大流感给人类带来深重灾难。迄今为止,1918年大流感是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最多的流感,全球约有10亿人感染,5000万至1亿人丧生。当时,世界总人口不过17亿,这意味着地球上超过一半的居民都感染了这一病毒。美国费城在流感到达前后的变化撼人心魄。1918年,费城的人口有170多万。9月,流感登陆,疫情暴发伊始,这座城市的死亡人数就呈指数级增长,在一个月内达到峰值。10月5日,700名市民死于流感;第二周,2600人死亡;第三周,4500多人死亡。科伦巴·沃尔兹住在一户殡葬人的街对面,她非常喜爱附近教堂的钟声。但当1918年大流感开始侵袭邻里时,一切都变了。她看着棺材逐渐在人行道上堆起,“悠扬的钟声不再响起。一整天,伴随着低沉悲哀的丧钟声,我不断看到棺材被抬进教堂,砰、砰、砰。教堂每次仅允许少量人进入,葬礼也只办几分钟,到为死者祝祷就结束。然后小棺材就被抬出去,新的又被抬进来。”死亡人数的飙升招致掘墓人短缺。市政当局从路政部门招来筑路工,从监狱招来囚犯,充当掘墓人。当死亡人数多到人力无法解决时,路政部门借出一把蒸汽铲,工人们使用它在公共墓园挖出大型沟道,用以埋葬穷苦人和身份未明者的尸体。
空前的灾难迫使各地紧急出台应对举措。一是严防人口聚集。人员扎堆易于疾病传播,为阻止这种情况,许多城市限制市民前往公共场所,其中美国的一些电影院和公园,被控制出入长达一年以上;有的城市运动场、学校、教堂、电影院、舞厅、酒吧等场所被关闭;公众集会、大型活动被取消等。二是强行佩戴口罩。大流行期间,人们自发使用纱布口罩。一些城市的政府部门也出台硬性规定,要求民众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佩戴口罩。在西雅图,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时务必戴口罩;在旧金山,不戴口罩的人禁止出现在任何公共场所,否则将遭罚款或拘留。大流感时期,纱布口罩虽已普及,但由于性能不佳、佩戴方法不当等原因,其防范效果不尽如人意。三是建造具有急救功能的隔离医院,这种国际通行的传染病隔离治疗机构,在1918年大流感时已经比较成熟,隔离医院和集中隔离区在防疫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美国,当流感患者骤增时,人们在社区搭建了临时医院。有些是露天医院,有些则由公共建筑或私人住宅改造而成。总之,在愈演愈烈的大流感面前,世界并非束手待毙,而是采取了多项应急措施。但由于这些办法大多未能长期坚持,导致疫情出现反复。
大流感影响了人类历史进程
1918年大流感对人类历史进程既有消极的破坏作用,也敦促人类积极进取、战胜瘟疫。
第一,1918年大流感缩短了一战进程。战时出现的流感使协约国和同盟国都深受其害。在巴黎,平均每周有1200人丧生;在英格兰地区,每周死亡人数超出4000人;在美国,近50万人死亡;在德国,40万人死于该病,30%的军人丧失战斗力。大量的人员损耗使交战双方均产生了厌战情绪,士气低落。特别是德军,许多士兵逃离战场甚至发动起义,革命运动遍及全国,帝制崩溃。第二波流感消失后,协约国恢复攻势,德国放弃抵抗,于1918年11月签署了投降书,一战结束。
第二,1918年大流感影响人类经济活动。大批适龄劳动力病死引发劳动力短缺,制约经济发展。在美国孟菲斯,由于没人开火车,铁路服务被削减。在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煤炭开采量减少了一半。在小石城,商人的收入下降了70%。许多劳动密集型工厂停工、疫情严重地区的剧院、影院等公共场所打烊,导致生产停滞、员工失业,商品购买力下降。同时,限制居民外出也对消费产生不良影响。但从另一方面来看,随着劳动力供给的减少,工人纷纷要求加薪。在一些流感死亡率较高的州和城市,工人的工资增长更快。可以说,大流感对于人均收入的增长具有“巨大而强劲”的推动作用。
第三,1918年大流感对人类医疗卫生事业发展影响深远。大流感改变了人们的公共卫生观念,促使许多国家建立和完善公共卫生部门。在美国,新墨西哥州成立了公共卫生部门;费城重新改写城市宪章,改组公共卫生部门。大流感还暴露出缺少统筹公共卫生事务的国际机构的缺陷,使各国意识到跨国合作抗疫的必要性。一战后建立的国际联盟,努力在国际抗疫合作与卫生治理方面有所作为。1920年初,国联成立临时卫生委员会;9月,又成立常设辅助机构“国际联盟卫生组织”。1923年,国联又通过卫生机构章程,成立常设卫生组织,一个国际性传染病控制系统孕育而生。此外,自大流感发生后的百年间,科学家一直在孜孜求索其缘起、消失原因等问题。2005年,美国科学家团队宣布他们已经构建出几种版本的1918年病毒。这种病毒似乎是一种鸟类病毒,它似乎也在哺乳动物宿主体内存活了一段时间,1918年病毒与这种哺乳动物交换了一些基因,演变成一种极强的杀手病毒。经过科学家的不懈探索,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也许能够彻底揭开1918年大流感的面纱,为防控流感大流行提供镜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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