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林:茅于轼先生,你是在把富人逼上绝路
李春林:茅于轼先生,你是在把富人逼上绝路
(根据8月18日贫富分化背景下“保护富人”言论研讨会的发言整理而成)
茅老比我父亲都大十多岁,就我个人而言我愿意去尊重他,但今年以来,我却连续写了几篇文章批评他,这个情况不但出乎我的一些朋友意料,也让我自己感到意外。我实在不愿站在一个这么老的老人的对立面,但茅老说的那些话和他的社会影响力,又让我无法保持沉默。
茅老所说的“只有保护好富人,穷人才能变富”,其实在逻辑上都是不通的,按照这句话的意思,富人成了穷人变富的前提,有这样的逻辑吗?茅老自己也说,中国三十年前没有富人,那么显然,中国现在的富人并不是靠富人变富的,怎么中国一有点富人,这些富人就成了穷人变富的前提了,所以我说这句话是一个明显的误导,是在夸大富人在现实社会的作用和功能。
刚才茅老列举了一两个富人权利受害的例子,来佐证自己为富人说话的必要性、合理性,但事实上,从整体来看,我们这个社会对富人不是保护不够,而是太多。刚才仲老师(注:仲大军)也说了,82年宪法把工人的罢工权取消了,这个举动,其实就是我们这个社会对富人让步最大的一个保护,工人只能给你干活,却不能说不,你说这个保护力度大不大?这是制度层面的保护,还有社会规则层面的保护,当前我们相当多的社会规则,都自动过滤了一些穷人的参与,比如多数金融服务、社会事务参与机会,乃至话语机会等等,都对富人极其有利,甚至我们现在的价值观,也是有利于富人的。也就是说,我们社会对富人的保护,不但有制度层面的,还有社会规则乃至价值观层面的。这样的保护还不够彻底吗?我们这个社会还需要怎么去保护富人?
茅老为富人说话,不只是一个立场,而是有具体内容的,比如关于经济适用房、关于粮食、关于土地、关于东海油田纠纷处理方式、关于一些国家的商品消费态度,对了,还有刚才茅老说的最低工资、以及大学收费等等,这所有的意见,其实包含了这样一个诉求,就是茅老刚才所说的——中国目前发展状况非常好,最好再这样持续二三十年。
而此前的改革究竟给中国带来了什么?一个宏观的结论是:社会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贫富分化,不算灰色收入,基尼系数已经达到了0.46。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的社会系统已相当脆弱,已处于严重不稳定状态,但按照茅老的那些观点,就是这些都不是问题,这些都很好,不但很好,而且还需要按照这样的路子再走几十年,但按照这样的模式,分配继续往少数人那里倾斜,财富继续往少数人手里集中,持续几十年最可能的后果是什么?最可能的可能就是整个社会系统的崩溃,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历史上有大量的先例,不但中国历史上有,而且外国也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个社会可能就没有穷人富人这样的区分了,就只有革命与反革命了。
最近几年,茅老在很多场合都在谈他的人权经济学,可是,因为自己的言论被网友骂了,就马上改了口,要搞精英政治?所以我不知道茅老在谈自己的观点时,究竟信仰什么理论,或者什么主义,明显是没有什么立场嘛。
我希望茅老去想一个问题,就是那些骂你的网友,和你有仇吗?没有,他们绝大部分都不认识你,怎么都选择了骂你呢?我的理解是,他们正在承受改革带来的损失,从目前的局面看,改革的受损者已不只局限在工人,农民这个范畴,而且相当部分白领,都在承受改革带来的压力,房子,医疗,高昂的学费,这些都是需要每个人去具体承受的。
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一线工作,既接触富人,也接触穷人,所以我觉得我能对一些社会变化做出相对客观的判断。
我希望主流经济学家正视一个现实,就是这次谁抛弃了他们,可以说,没有任何社会势力在推动人们的意愿,这样的结果是社会的自动选择。也就是说,这次是人民抛弃了他们而不是哪个政治集团抛弃了他们。这一选择的理由很容易理解,就是你的主张让大家承担了巨额的成本,让绝大部分人感到自己受了损失。
一个专家,在向公众社会提出自己的观点时,需要两个支撑要素,一是事实,一是数据,不对自己不解的领域发言,不对自己还没研究明白的东西下结论,这是一个公众人物的基本行为操守,我有几个老师在这方面作得很好,如果不是他们的研究领域,或者问的是他们没吃透的问题,他们绝对不会发言,而会建议我去找谁谁谁。但我注意到,茅老在谈自己观点时,往往却信口道来,这种态度其实很轻率。这次研讨会,很多与会者都从不同角度给茅老提了意见,我真诚希望茅老能吸取大家的意见,以后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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